“王大人也真是老糊涂了,今日这形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是有意彻查此案的,连太子都不敢公然为世家说话,他倒好,还上赶着说会尽快结案,给陛下一个交代,这下好了,惹怒了陛下,直接一句话就被调任离京,原本好好的官途算是没指望了。”

刘琨长长地叹了一声,随后不由打量起李嫣的神情。

今日下朝后,李嫣派人来请他,问起朝会上的事,他便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眼下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裴衍的顶头上峰王守言,继太子表态应彻查此案后,刘琨心想应是没人敢再开口了,谁承想,稍一转头便见郭相朝王守言递了个眼色,于是就有了那一番不怕死的言论。可惜了,平日里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今日连自己得罪的是太子还是陛下都看不出来。

郭相的马屁没拍上,倒把自己拍出京城去了。

李嫣人虽不在朝堂上,可事情也大概清楚,听着刘琨这一番话,眉目间无甚惊讶,只道:“看来案子是落在裴大人手上了。”

刘琨觉得这话听着像是问话,又像是早有预料,掂量着答道:“正是,大理寺的要案大多由裴大人经手,此番又是陛下亲自发话,要他主审……”

他没忍住瞧了李嫣一眼,才接着道:“眼下大理寺卿的位置空了出来,此案要是办好了,裴大人估计要升官了。”

说这话时,他心里也是有点忐忑。

陛下刚取消了晋平公主和裴衍的婚约,说是八字相冲,可稍微用点脑子便知这不过是体面点的说辞,此事背后肯定没那么简单。可至于是晋平公主和裴衍发生了嫌隙,求陛下退婚?还是陛下另有考量,不想让公主和他结亲?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旁人不知道便罢了,他可得搞清楚。

他明面上站的是郭相的阵营,私底下是李嫣的人,郭相对裴衍的态度他是清楚的,只是李嫣的态度他就有些摸不清了,是以抛了个话头想探探李嫣的口风。

李嫣却没搭他的话,转而问道:“听闻太子近来广结贤才,每日往东宫递拜帖的人络绎不绝,刘大人没去凑凑热闹?”

刘琨一听这话,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殿下说笑了,太子礼贤下士,此乃朝廷之福,下官自知才疏学浅,能得公主殿下赏识已是感激涕零,岂敢为此攀附逢迎的虚礼,耽误了殿下的要紧差事?”

李嫣笑道:“刘大人还是这么会说话。”

刘琨是真不敢再随便接茬了,只跟着微微笑了笑:“殿下谬赞。”

从公主府出来后,他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太险了,李嫣的口风没探到,反而自己差点掉进坑里,罢了罢了,他一个御史,在公务上也没什么机会碰上裴衍,要实在碰上了,自己掂量着办吧,官场行走这么多年,还能在这么点人情世故上吹亏不成?

思及此处,他忍不住自嘲一笑,以前害怕李嫣是经不起她的武力威逼,如今眼睁睁看着她才回京没多久,执棋在手,纵观全局,一步一步走到此等地位,心里也是真的臣服于她,不敢再生旁的心思。

刘琨走后,侍立在旁的白露这才开口:“这位刘大人虽说做人精明了些,但对殿下也算知无不言,看着是个可用的。”

“今日于我可用,是因为我的身份摆在这里,他臣服于我也是想从我身上得到利益罢了。”李嫣虽未涉足朝堂,但深知行走官场之人惯会趋利避害,是以道,“这天底下,凡为利所驱者,人人皆可为盟,亦人人皆可背弃,倘若有一天旁人给的利益越过我给的,倒戈叛变也只在顷刻之间。”

所以光靠拉拢朝臣不够,得想办法培养专属于自己的势力。

白露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说此人可用不可信,对吗?”

李嫣看着她,不吝赞赏道:“不错,近来越发聪明了。”

闻言白露嘿嘿一笑:“是殿下教得好!”

说话间,掌事女史来传话,说是午膳已备好,请公主挪步偏厅用膳。说到用膳,李嫣发觉公主府的厨子做菜确实比尚食局的好吃,无论是菜色还是口味都恰到好处,厨艺比宫里那些不知死活拼了命用高汤佐菜的御厨好了不知多少倍,连白露都夸赞:“这公主府不但风水养人,连厨子都是厉害的。”

李嫣落座后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问起掌事女史:“府上的厨子是你找的吗?”

女史答道:“是,奴婢谨遵殿下吩咐,未用宫里派来的御厨,另外从民间找的厨子,此人之前是海宁楼的掌勺,进府之前奴婢让人仔细验过身份,没什么问题。”

李嫣没再多说什么,执起汤匙缓缓舀了汤喝,若有所思,而后对着白露吩咐道:“让人备车,一会陪我去个地方。”

“是。”

白露转身就要去办,李嫣又叫住她,补了一句:“寻常马车便可,别太打眼。”

*

梧桐巷深处,裴衍换了身常服从家中出来。

此时正值午憩时分,小巷中行人不多,蝉鸣稀稀,别有一番宁静。

他今日还得再去一趟弘文馆。

命案发生当晚,据其他学子口供,多数学子皆随王侍郎家的公子前往醉云楼饮酒,一直到天将亮时才各自归府,坊门吏与酒肆伙计均可作证。馆内留守之人寥寥,除死者外,唯独寒门学子张敬修一人在寝舍,正因如此,他的嫌疑最大,却也疑点重重。

世族与寒门之争明面上是政治上的博弈,实际教化之资的抢夺才是真正关乎根基,决定未来数十年气运的生死战。朝堂上,世族子弟凭借家族资源垄断仕途,即便科举兴起,他们仍通过得天独厚的经学传承与治学门径占据优势,弘文馆便是进阶之关键。

陛下增设生员名额,扩招寒门学子,已然触动了世族的利益。这些年来,弘文馆内寒门学子出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每案发后都不了了之,此案若非碰巧落在他手里,怕是早就被压了下来。

正思忖间,巷口处迎面走来一个挑着酱菜的老翁,踩着快步,两个竹筐随着急促的步履来回摇晃。

裴衍特意往一旁让开了两步,谁知那老翁脚下猛地被石头一绊,踉跄间整筐酱菜就这么往他身上甩去,裴衍侧身急避,但那汁水泼溅开来,终是将他的衣摆打湿了大片。

“哎呦,大人恕罪,大人恕罪!”那老翁认得裴衍,扔下扁担就连连道歉,“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差点平地摔了个狗吃屎,还连累了大人这一身衣裳,这可如何是好啊……”

裴衍用袖子拂开衣服上粘的一点点酱泥,平静道:“无妨,我回去换一身便是。”

裴衍虽说在朝中性子冷硬,但在街头巷尾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是以周坊邻居对他敬佩更多,不慎冲撞之下虽是自责不已,却也谈不上惊恐,此刻见他果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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