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媛媛一愣,认出他来。
她有点着恼:“有没有礼貌了你,怎么推人呢!哎,我正找你呢……”
陈琮没空说废话:“你跟那个肖小姐,做了什么交易?”
金媛媛一呆,张了张嘴,没说话。
陈琮没耐性:“今天协会外聘了安保,闲杂人等不能进酒店,你没收到通知?为什么帮那个女的进去?”
金媛媛目光躲闪,有点心虚。
陈琮拿葛鹏说事:“我可是为了葛鹏,到现在都联系不上他,我觉得不对劲,你别给我搞东搞西碍事啊。”
这张牌果然好使,金媛媛立马急了:“谁特么不是为了葛鹏?”
***
这个肖小姐出现的时机很怪。
在金媛媛左等右等也等不来葛鹏的消息,渐渐坐立难安、不祥预感频发的时候,突然接到她的电话。
她让金媛媛帮个忙,作为回报,会向她提供葛鹏的消息,并透露了些许作为头款:葛鹏出事了,情形很不好,事情跟包下宾馆的这个协会有关。
陈琮:“这你就信了?”
金媛媛何止是信了,她深信不疑,更何况,这协会确实不像个正经的:别的团体开交流会,与会者个个西装笔挺,还会邀请媒体记者大肆报道。这协会,来的人五花八门,有瞎的有醉酒的还有拿大吊灯荡秋千的,忽然又要增加安保——安保不去保护展品,反而把着酒店前后门,楼梯走廊搞巡逻,连供货商进来送个菜都要盯半天。
她瞅着不像协会,像斜教。
陈琮:“她请你帮忙,除了进酒店,没别的了?”
金媛媛欲言又止。
那就是还有,陈琮打感情牌:“我跟你可是一头的,你把我从里头捞出来,我能坑你?连我都不说?”
金媛媛很不情愿:“她……还要了张房卡。”
“哪间房的?房号多少?”
金媛媛小声说了句:“万……万能卡。”
卧槽!
万能卡,也就是说,那位肖小姐能刷开每一间客房,哪怕是反锁的。
作为一个消费者,陈琮实在没忍住:“小姐,你这犯法的你知道吗?”
金媛媛来气了:“呦吼,你一个做贼的,跟我讲犯法?我俩拉去法院,不定谁判得更重呢。”
估计是被“犯法”二字戳了心,她愤愤开门下车,陈琮想拽住她,滑了手。
“你去哪?”
金媛媛没好气:“回家收尾款去,肖小姐说,她把葛鹏的下落写在一张纸上,塞我家门底下了!”
***
金媛媛说走就走,陈琮觉得自己满头满脑都在冒烟。
那个肖小姐,一定有个主目标人物,金鹏上百间客房,她不可能一间间去刷着找人。
陈琮闷闷一拳砸在面包车的仪表台上。
使的力有点大,台子上搁着的一个苹果没稳住,骨碌砸滚下来,一路滚向后座。
陈琮回头去看。
天哪,这叫什么车,简直是个杂物房,后座上堆得乱七八糟,挤挤嘈嘈几乎直达车顶:有被子、大衣、帽子、大袋的泡面、整提的卫生纸、烧水壶,靠边角的地方,甚至还立了一袋松花江大米。
这位肖小姐就不怕开车时一个急刹车,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陈琮低头去捡苹果,瞥见后座有布条耷落在地,拈起来看,是两截空荡荡的裤管。
怎么裤子也乱扔,陈琮没好气地撒手,然而牵一发动全身,裤管落下,又掉下来一个帽子,帽子跌落过程中,又带下一个布偶。
没完没了了还,陈琮耐着性子又去捡,蓦地缩手。
车里没亮灯,全靠外头的光视物,有辆大车刚好过来,雪亮的光束透过前挡窗,把那个布偶照得惨白。
布偶上钉了张白纸,上头血红的名字随着光束的变向瞬间又隐入灰暗。
何天寿。
陈琮抓起布偶,开门下车。
何天寿,她今晚的目标是何天寿。
关上车门的刹那,后车座上有一处,大米和窝团的被褥之间,动了一下。
***
陈琮一下车就给颜如玉打电话,连拨两次都没人接。
没办法,他只能拍了张布偶的照片,连同信息一起发过去。
——协会里有叫何天寿的吗?他住几号房?他可能是目标,速回,十万火急。
发完信息,陈琮手指都在微颤。
那个女人已经进去有一会了,搞不好即将行凶,得做多手准备,不能把宝全押在颜如玉身上。
陈琮看向后门处的梁婵,顿了顿心一横,叫了声:“梁婵!”
语音刚落,立刻矮身蹲下,借着远近车窗上映出的影像,能隐约看到,梁婵纳闷地抬头朝这里张望,还起身往这头走了两步。
没人,她疑心是自己听错了,转身欲回。
“梁婵!”
这一次,确信是听到了,然而转头看,还是没人。
梁婵心里犯嘀咕,冲着门内说了句“你看着点啊”,又向这头走了几步。
停车场是公共场所,车来车往,不时还有人进出,于她来说,属于安全地带。
“梁婵!”
这一次,她不但听到,还看到了:有个人从一辆小巴后头绕过来,正朝她招着手,突然一个趔趄,“阿哟”声伴随着咕咚一响,栽得不见人了。
梁婵吓了一跳,小跑着奔了过去:“你没事吧?”
协会的人她认不全,但因为梁世龙的关系,认识她的人很多,偶尔是会有面生的人跟她寒暄,聊完了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那人栽趴在小巴车的暗影里,正费劲地起身,梁婵正想趋前,那人突然窜扑过来,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另一手捂住她的嘴。
梁婵的后背撞在小巴上,大脑一片空白。
她听到那人低声说:“别怕,是我,陈琮。”
陈琮是谁?梁婵反应不过来,她瞪着眼睛,身子直发抖。
一看就知道这姑娘吓到了,陈琮有点愧疚,他松开手,轻声说了句:“是我,我想请你帮个忙,没恶意的。”
边说边往外侧轻轻拉了一下梁婵,这样,从后门的角度,能看到她“安全”地在和人说话。
梁婵认出他了,眼睛瞪得更大,后退两步,张嘴就想喊。
陈琮急得后背都出汗了,两手合十,一直拜托:“别!别出声!你就看在……我和你拼过羊肉、扶过你一把的份上!”
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好笑,但没办法,两人只有这交情。
居然管用,梁婵渐渐恢复平静,她咬着嘴唇,依然有点警惕:“你……”
能对话就好办了,陈琮长话短说:“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但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也在查,你看这个。”
他把那个布偶递给梁婵。
梁婵瘆得慌,她拈住布偶的一点点边角拎起来看:“这是……”
“协会里有叫何天寿的吗?”
梁婵略显迟疑:“有啊,寿爷。”
陈琮头皮一跳:三老之一?好么,猜到那个女人会开大,没想到开这么大。
“你听我说,我怀疑寿爷是今晚的目标,下手的是个女的,已经混进宾馆了,寿爷住几号房?你们赶紧通知他,不,快让人过去看看。还有,那个女的换了身服务员的衣服,别被她骗过去了。”
梁婵被这一连串的信息绕懵了,有点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来了句——
“真的?”
陈琮血压都要高了,虽说梁婵这反应正常,但时间经不住这么耗,他也没法去细细解释:回头那位肖小姐办完事、从别的出入口跑了,他可就百口莫辩了。
靠谁都不踏实,自己上吧。
“这样,梁婵,你帮我个忙,带我进宾馆,行吗?你相信我,寿爷有危险,我帮他,也是在帮自己洗脱嫌疑。”
梁婵拿不定主意,她搓着布偶的边角,看看陈琮,又回头看看后门。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全程监视我,反正里头都是你们的人,我一有不对,你就喊,行吗?”
这话终于让梁婵动摇了。
***
有梁婵领着,事情顺利多了,如陈琮所料,后门里也安排了人,见梁婵有事离开,那人还主动出去暂顶她的岗。
梁婵带陈琮走了电梯,揿下三楼时说了句:“寿爷住320,但你预备怎么办啊?”
陈琮没吭声,脑子飞转。
赌运气的时候到了。
如果肖小姐已经完事,寿爷也已不幸中招——这叫背运。
如果她尚未行动、还潜伏在宾馆中,他可以说服寿爷藏起来,自己替上——这是中运。
而如果她正要行凶,被他喝止撞破,边上有梁婵做见证,然后其他人等相继赶到……
那他真是可以瞑目,啊不,踏实了。
……
电梯在走廊中央,一出电梯,陈琮就感受到了来自安保的压力:这一层有四个安保,两个分守两头楼梯,另两个在走廊里晃荡。
这是瞬间就身处包围圈了,陈琮有点不安。
好在如颜如玉所说,这些人确实像工地上拉来的:虽然身着保安背心,手里还甩着橡胶棍,但佝头耷背,下盘虚浮,走路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晃里晃荡。
两人来到320门口,梁婵有点紧张,往陈琮身后缩了缩。
陈琮低声吩咐她:“你站远一点。”
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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