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窄路又逢春（十）

“那臣妾就听殿下的。”

她斜靠闭目，原本混乱的气息渐渐变为平静，易王见她不在闹了，笑了笑，放下心，坐了回去，路途遥远，他带了一些乐谱，细细琢磨，用笔反复增添删改。

李训的乐感极好，但凡他听过的曲子，便可重复第二遍，景国有几个谱子由他谱写，在各地传唱，改到一半，他突然咳了起来，敛娘惊醒，连将药拿了出来，喂了进去，皱着眉道，“殿下恶疾又犯了。”

“别担心，以往我都觉得心力交瘁，现在我只觉得喉咙发痒。”

珍嫔怀胎时，身子就不大好，剩下来的孩子也体弱，这么多年，易王的身体一直靠着太医细心照顾，来玉京也是做了好久的准备。

“要是太难受了怎么办？”敛娘收起来笑容，一脸担忧，手指紧紧拽着衣物，美人忧伤，不忍直视，李训哪里顾得上难受，想尽办法宽慰美人。

“吃了药，就没事了。”李训深深看了一眼，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想了想，“就算有事也没事，因为敛娘不是带了好多药么？”

敛娘笑了笑，“是，臣妾带了好些药。”马车突然左右摇晃，一时间没有坐住，李训伸手揽住敛娘，俩人紧紧靠在位上，敛娘下意识用手撑起，俩人才勉强没有摔了出去，马受了惊，几只马失了方向，随便乱跑。

李训的脸顿时失了颜色。

一时间没抓紧，俩人之间跌了出去，顺着下坡滚了下去。

胡燕连忙命人追了上去，搜了一圈才在一处偏僻的土坡下寻到了已经昏迷的俩人，他将李训扶起，探了探他的气息，缓慢细微，嘴角溢出来的鲜血让他慌了神。

“快快快，马上找人进京向陛下禀告，此时非同小可。”

好好的马怎会突然惊了，就算是意外也不会那么巧，不管如何现在最要紧的是向陛下禀告，让天子示威，防止有小人在背后做动作。

俩人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探伤势，他寻了一处农户院子，付了钱租了下来，连忙找大夫查探李训的伤情，听大夫说惊马损了心脉，胡燕的心都悬了上来。

景国喜欢丝绸飘荡，最后将华美的布料才成均匀整齐的长形条条，像六□□这样的吉利条数结在一起，卷成一个花球，悬挂在柱子上，随风飘扬，飘一次，就代表着一次祈福。

李昀坐在台下，举起酒杯静静看着。

皇上为了表示对易王的关心，特意在浮灵台设了酒宴，邀请众位大臣一同为易王接风，一杯又一杯酒下肚，身旁的妃子一杯一杯地倒酒，眼中又带有羞赧。

易王回京一时，底下的大臣都像炸开了锅，有几个胆大的喜欢将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到太子殿下身上，尽管李昀回以微信，以示警告，还是有人好奇。

他们在好奇身为太子的李昀，面对陛下的防备是何心态。

乐师奏起一段旋律，轻松愉悦，台下有人经过，紧接着，守在台下的小太监飞奔上来，神情严肃谨慎，生怕自己误了大事。

他跪在地上，道：“陛下，法师求见。”

景帝一听，眼睛一亮，快速招手，示意他上来，台下坐着的臣子彼此对视，心中各有一番想法压在心头，却不敢言，只能尴尬举着酒杯，彼此对饮。

为了满足景帝的要求，法师连夜炼了丹药，丹药刚刚出了炉子，就迫不及待送来出来，比法师还要迫不及待的还有陛下，上回吃了法师炼好的的丹药，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

整个人就好像一夜回春，回到了十六，他还是一个少年，站在至高无上的权力，人是抵不住岁月的划伤，它总能在无声无息中对人亮剑，檐下望月，他认为上帝应当多给他一点时间。

法师的药一次比一次效果显著，听到他声称炼好了新的丹药，不顾众大臣在场，连忙将药拿在手上，一旁的太监接过药，毫不犹豫扔进了嘴里，一炷香燃尽，小太监安然无恙。

景帝露出喜悦，大赏法师。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丹药炼好了，易王也归京了。

药丹入喉，从五脏六腑到全身筋络像是有气流穿过，景帝觉得自己比方才要有精力的多，俯望众臣恭恭敬敬坐在席面上，他们是为自己出谋划策建设江山的人，他们只是自己的剑与盾，思及此处，景帝心道：

上天应该多给自己一点时间。

“太子，我国有一曲名叫《永乐江魂》，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

这曲重在一个“魂”字，永江乐是景国水源发起地，据说是太祖放心不下景国的社稷，死后还魂到少帝身上，继续扩展着疆土，促进东西放关系缓和，众人对少帝的行事逻辑酷似太祖而心生欣慰，一直到临死一曲《永乐江魂》点醒了群臣，原来一直为景国灯火通明的是太祖。

台下一阵唏嘘，让太子去弹奏未免有些太过无情，对于臣子来说，刻意在千百首曲子里面挑选出还魂曲，让弹奏者不免得胡思乱想，李昀是太子，更是他的骨血，给与生命者的否认，更是一种严厉的惩罚与警告。

李昀应道：“会。”当即命人取琴弹奏，起调清婉悠长，像江水缓缓流淌，岸边的水草中还有萤火虫逗留，一阵风声吹起江面，由缓到急，雨滴先是一滴一滴洒在江水上，不等人反应过来，大雨倾盆。

水天一色，江水怒号，仿佛要将天地融为一体，细听更像是千军万马破阵，厮杀抵御外敌。

激昂澎湃，到结尾却又有一曲哀鸣，曲子听起来难，弹起来更难，李昀轻挑慢捻，信手弹来，眉宇间没有紧张，更没有流露出一点对父皇的不满与委屈，坐在台下的他更像一名乐师，而原本坐在台下抚琴的乐师已经垂下了头。

景帝听着，一曲未毕，拍手叫好，众人跟着叫好，李昀分了神，琴弦突然断了，他连忙跪下道：“儿臣该死，请父皇恕罪。”

景帝无言，一直看着他，目光有些迷茫，最后身子突然往前一跌，猛地喷出了一口血，妃子脸上血淋淋的，吓得花容失色。

身旁的宫人惊叫道：“陛下？”

“陛下，陛下晕倒了，太医，太医……”

景帝仰身向后倒去，陷入了昏厥，而李昀手中缠着断弦，脸色惨百。

“陛下，易王不慎摔伤，心脉受损——”

俩个不幸的消息同时发生，皇宫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在楼台上唱得戏，眼睁睁看着戏没了结局，有始无终，众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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