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风清月皎。
闲散无事的秋烟漫步在宅院之中,心静如水。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每日晨起后并无一件杂事扰心,只需在晚间教个女孩子练练琴。
那女孩在琴上无甚天资,倒也听自己说什么就做什么。待她以礼,偶尔闲谈排解无趣。
再无人来约束她,也无人闻名而来要见她,她甚至可以不梳妆,懒躺在榻上半日也无妨。原来,这等看似无趣的生活才最有趣。
只是她常常回想起沈珩,那个出生以来就必定受人仰望的三皇子。
自己与他的一曲之缘,足以自己怀念一生。
忽地,她听见长剑相抵之声,心中不由一慌。略停了脚步,却发觉那并不像打斗之声,于是慢步凑了过去。
远远地,她望见这样一个场景。
夜色如墨,唯有天边那半轮冷月泄下银辉,恰好映在庭院中两道翻飞的身影之上。
十五六岁的少年与少女各执一柄长剑,衣袂在夜风里舒展如蝶翼——男孩手腕翻转时,剑脊扫过月光,瞬间淬出一道的寒弧;女孩旋身避让,足尖点地的刹那,剑穗随腰肢轻摆,那柔润的线条则正与对方的锋芒相抵。
这二人自然就是姜无忧和沈珩。
秋烟知道姜无忧是善武的,却不料她的剑术当真如此出众。
纵然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不懂武的门外汉,却也看得出她招式灵活巧妙,出手迅捷利索,绝非一般习武之人能及。
而沈珩亦是俊朗非凡,叫人移不开目光。
他一招一式皆从名师,大气舒展,姿态优宜,兼具美观和实用,若仔细对比而来,却是比姜无忧的少了些灵气。
可秋烟当然是看不出这一点来了。
她不仅感慨原来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人,出身高贵,形容风流,爱好雅致,善谋略、善琴艺、还有一身好功夫,最难得是君子行径,端方有礼。
这样的男子,几乎叫她觉得世间没有女子能与之相配。
她无心思绪,只见那剑花纷飞便已然呼吸将滞,却又怕自己弄出响动来扰了那二人。
他们身姿皆窈窕挺拔,进退间如流云追月,剑刃相击的脆响藏入风中消匿,交击时飞溅出细碎的光。
剑光交错之间,剑影在月光之下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每每剑尖相抵时候略作停顿,竟然比疾刺更令人惊心。
那两人衣袂交缠如红白蝶舞,双剑相击声似玉磬清鸣。
是画不出的美景,是弹不出的乐音。
又不知过了多少个回合,沈珩同姜无忧停了手。
二人皆以绫罗锦帕轻擦额上的薄汗,两相对视,眼中乃是外人所不能意会的默契。
“秋烟姐,你出来吧。”
秋烟听到姜无忧唤她,微微一怔,才从灌木之后走出,屈身行了礼,“见过陈公子、姜姑娘。适才经过,怕扰了二位,故而一时驻足。”
“无妨。”沈珩的声音一如往常淡淡。
“是。”
“出些汗,可有觉得畅快多了?”
“不错。”
沈珩走至亭中坐下,月光之下他的背影修长而寂寥。
姜无忧也凑过去坐下,“在想什么?”
“没什么。”
姜无忧知他是不愿意说,当然也就不再追问。
她静静坐着,看着天上的月亮,今日月亮虽不甚圆,却极亮。让她想到小时候自己也曾躺在地上看灵谷的天空。
灵谷的天,总是那样美。
“其实你功夫是很不错的,比起我在武馆交手过的那个男孩亦不差,就是那个在争先会上取胜过的那个。”
沈珩的确对那个被台下人称作是拳馆中得意门生的男孩有些印象,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你也算是爱武之人吧?必然下了不少辛苦,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功夫?”
沈珩微微侧过面庞,“算是吧。”
大夏朝本就尚武,无论寒门还是贵族,有一身好本事自然会叫别人对自己高看一眼。
他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学成一身精妙的武功,但那份对武学的渴望却绝对不似姜无忧那般纯粹了。
“你学武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个问题还真的是沈珩第一次被问到。他身为皇子,本就该学很多,该做到很多,这是理所当然的。
而若是要说自己的发心,则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得父皇的青眼。
或许还有其他,但是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他向来做一件事就会寻求做到最好,以至于从不问自己累不累,也不问自己值不值。
姜无忧掰着手指头数,“是想当个大侠呢?还是想当个大将军?或者是学成了好逞技弄姿?”
“都不是,你呢?想做什么?侠客又或是将军?”
“我从小就想着日后要当个女侠的,天下需要帮助的人实在太多,以己之力帮帮那些有缘人不是很好吗?”
沈珩点点头。
在朝堂之上,他见多了官员开口便是家国天下,闭口皆为黎民百姓,实则处处以自身利害为先,心口之间判若两人,那虚伪作态着实叫他不适。
偏偏这话从姜无忧口中而出,却叫他没有半分的违和难耐。
“我小时候也曾经问过师父,学武有所成的人为什么不去当将军呢?若是武功卓绝、勇冠三军,能以自己的本事保家卫国,守护黎明百姓,岂不是此生无憾?
我师父和我讲将军确实有非凡的武力不错,但却并不是要靠他来以一顶百,以一顶千,纵然这样的人能有十个,杀敌亦不过万余。
更重要的乃是懂兵法、懂布阵,还要懂朝局、懂人心,能够不败于明里暗里的争斗,和我们这些江湖人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江湖快意潇洒,于此蹀躞岁月、浪迹此生,我绝不会后悔。”
沈珩望向姜无忧,月光之下,她的面孔被衬得更柔和了些,但仍是不失英气。
她眉不描而翠,唇不画而红,眼中自有一股独特的光彩,如同暗夜之中点燃的火。
鲜活而动人。
此时的沈珩还不知道,这一幕将会在数年之后他的梦中重现。
“我虽不知你的出身,却也猜得到你家中非富即贵。你从小习武、读书、习琴艺……或许你还会很多很多其他东西,这已经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了。”
沈珩默然。
很多东西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的。
就算他说出来,也不见得别人能够明白。
“我还未曾和你讲过吧?我之所以长在灵谷之中,从师父学武,并不是家人把我送过去的。是师父在路边捡到了我。我那三个师兄呢,也是家中养不起要往外送走的,就被我师父收留了。一晃十数年,我们都被他养大了。”
沈珩侧过头看向姜无忧,姜无忧却并没有在看自己,而是远远望着,又似在看月亮,又仿佛再看深蓝色的远方。
“小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身边除了师父就是三位师兄,我还以为天下没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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