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蘩将银戒塞到江清晏指间,命令一个婢子道:“去请大夫。”

只剩一个婢女在侧,好在头脑还算机敏,三言两语便程懿的院子方位道出来了。

庄清蘩带着怀枝去应急,书房外龟背格扇门紧紧闭着,庄清蘩附耳,里头静悄悄的。

怀枝想用那银簪往窗格油纸戳,奈何轻易戳不破,动作太大又会惊动里头之人。

不能让他得手,等不得了,吱呀一声,庄清蘩莽地推开两扇门。

一位黄褙子女郎半跪在黄花梨长案前,她身量娇小,不能完全挡住靠在雕花桌腿一侧昏迷的男人,还露半截额顶。

他斜倚在鹤腿书案上,手边是被打翻的黄铜鼎式香炉,昏黄香灰点点洒在他绿袍襕边,如青山入秋,一点先黄。

膝头是一根青玉簪,平日里梳得整齐的长发凌乱半遮在面上,如蔓枝从发顶生条,裹在他发白的脸上。

昏迷之人富藏攻击性的狭长凤目紧紧阖上,如削铁如泥的古寒宝剑入鞘。

立体五官并未因黑瞳不再熠熠而黯色,一如刀鞘上的银镶彩石亦自成风景。

浓黑长睫弯而翘,抖动间如有技师在上头杂耍。两道浓眉微抖,朝眉心处拐,如巍峨远山相撞,挤出两道半弧月牙,可见他俊美睡颜并不安稳。

女子在他颈间摩挲,撩开月白里衣,锁骨下雪白肌肤,裸露在空气之中。

这女子不曾想,程懿比悉心保养的女儿家还白上许多,颇有作小白脸的资本,此刻也有些春心萌动,意图共饮一瓠酒。

这般情景入目,庄清蘩讶之,程懿一个浮浪少年竟会栽在此道上。

“娘子走错院子了?”庄清蘩眸子,一声便吓得她摔在光洁细墁铺地之上,可见做贼心虚。

钱如媛不曾想有人会撞破此景,转头见着雀蓝褙子的庄清蘩负手立于门框前,宛如引她出歧途的神女。

“娘子走错院子了?”庄清蘩再重复一语,给足了跌坐在一侧的钱如媛面子。

她认得庄清蘩,怎么偏偏是她,钱家最大的敌人。钱如媛白惨惨的脸皮霎时又红得如灌下半斤白酒,咬唇含泪,难堪不已。

最后瞧了他一眼,钱如媛提裙起身,一边理正披帛,一边快步朝门外走,裙摆生出残影。

行至房门时,钱如媛头低得如下勾残月,不敢细察庄清蘩神色。

庄清蘩侧身给让钱如媛位置,裙上珍珠密网哗啦作响,钱如媛自觉如被黏上去的蝇虫,动弹不得。

再正眼瞧这不省人事的公子,庄清蘩杏眸半眯,额间青钿如翠鸟振翼,想要为她殷勤探看前路。

这不是程懿的别居吗?怎么躺在地上的是陆彧?

庄清蘩思忖,很快做出抉择,既已卖了面子,就好人做到底。

男女欢好,点的无非是迷香或情香。

钱家女是被自己吓得面色潮红的,那大致点的便是迷香,不是迷情香。

该说这钱家女手段不精,还是心存一分好念,庄清蘩无法给出所谓正确答案。

庄清蘩略不情愿地慢吞挪步,俯身查看陆彧状态如何。

庄清蘩逡巡,领处衣襟大开,呼吸匀平,确无中毒或情动之异状。

对此穷凶极恶之人,可不能做无名好人,他报恩与否另说。

必须要他亲眼见到恩人才好,否则他还有可能倒打一耙。

要中了迷香的人醒过来,其实很简单。

庄清蘩拎起严丝合缝的圆壶盖,杏眸往宽黑的壶口里望。

有些可惜,是茶粉泡的水,里头没有茶叶。

庄清蘩将三个茶盏一字排开,往里头依次灌满晾好的茶水。

没有洒水观音持柳枝赐福时的点到为止,庄清蘩捧着整杯茶,直接往陆彧脸上旋圈泼了下去。

除晦气,自然是越多越好,想来陆公子能理解一番苦心。

怀枝听见泼水声最为一惊,她家丞相这是在治水?

陆彧眉间耸动更加剧烈,似是感受到了春日的降临,隐隐有翻身苏醒的趋势。

庄清蘩并未关心陆彧的状况,去桌沿拿了剩下的茶水,一手捧一杯,径直又泼了一满杯冷茶下去。

陆彧凤目惊睁,如被吵醒的猛兽,眶间满含警惕,似乎下一刻就要猛扑撕咬擅闯领地的庄清蘩。

二人眼神对上,陆彧已经醒了。

由一根莹绿绳穿起的白玉菩提串跟着惯性滑到腕骨处,庄清蘩不带犹疑地将最后一杯茶也泼了下去,反逼得陆彧又狼狈闭上眼睛。

用这般狼子野心的眼神盯着施以援手的好人,果然骨子里就有背主卖国的劣根性,该罚。

陆彧迷蒙,猛然偏头,有种被庄清蘩狠狠扇了一巴掌的感觉。

陆彧觉得这第三杯茶是带着恩怨的,他明明已经醒过来了。

脑中晃过夜宴碎片,陆彧又莫名想到那盏果酒,庄清蘩这算要他莫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陆彧长吸一口气,庄清蘩,果然没错看你。

透心凉的茶水打湿陆彧的额发,茶水混作晶莹挂在黑睫上,不断簌簌落下,滴在他袍边。

衣冠不整,湿哒哒的里衣贴在皮肤上,很难受,陆彧有些被第三杯水泼懵了。

庄清蘩随手将杯子掷下,一言不发地走了。

醒过神,陆彧凤目间囚着越来越远的庄清蘩,她乌髻后绑的两根蓝绳随风交叠,像一只脆弱美丽的蝴蝶,不存眷恋,毫不留情地飞走。

蝶翼沾了水就不能飞了,陆彧想掐死这只见过他丑态的蝴蝶,这样就能保守这独家秘密。

水滴仍顺着挺如山的鼻梁滑下,滴在干燥红唇时,陆彧不顾仪态地张唇,露出森骨白齿,一下将茶滴猛然吞下,盯着远处大口咀嚼。

庄清蘩朝右拐,正遇上追风奔来的程懿,将她耳坠带得前后晃。

程懿面色凝重,急刹住步伐,才没有撞上庄清蘩。

“人没事。”庄清蘩简单留下一句话,跟怀枝扬长而去,她可没闲心看兄弟情深的戏码。

陆彧将湿发往后捋,单手拉紧松垮的领口,再掸干净袍上黄灰。

程懿见的便是陆彧这副遭难模样,他带着怒火一脚踢远香炉,两手穿过陆彧肋下,想慢慢扶起他。

陆彧压下程懿手腕,不要他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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