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宁堂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药房,店铺虽然开张的时间不长,但因卖药货真价实,又经常给穷人义诊施药,有口皆碑,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

即便是恼人的阴雨天,前来世宁堂寻医问药的客人也依旧络绎不绝。

窈月挤在人群里,仔细打量着世宁堂里每一个忙得脚不沾地的伙计学徒。

“我来取药。”窈月掏出几张半湿的纸,递给角落里的一个正在裁药的伙计,“这是药方。”

那个伙计抬眼看了窈月一眼,然后停下手里的活计,接过药方瞧了瞧,用不甚流利的官话说道:“有一味药还在路上,请公子入内,稍等片刻。”

说完,伙计把药方递还给窈月,手肘处指向身后一道虚掩着的小门。

窈月将药方收回袖子里,什么话也没说就绕过眼前的伙计,推门走了进去。而这个伙计也继续埋头裁药干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门后是一条不长但狭窄的过道,过道两旁的墙面上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小孔。窈月知道,这些小孔要么用来发射暗器,要么用来喷洒毒烟,若是有不速之客闯入,顷刻间就会丧命于此。

窈月推开过道尽头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花草葱郁的园子。窈月穿过园子里的门廊,就瞧见不远处的厅堂上坐着一个锦衣玉带的男人,是陆琰。

陆琰的面前放着一张棋盘,棋盘上黑白子数量相当,他手里执着一枚黑子,似乎正在想下一步要落在何处。

从窈月认识他时起,他就爱下棋,他教过她很多东西,却从未教过她下棋。

窈月长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疾步走上前,将一直攥在手里的一张纸条“砰”地拍在棋盘上,“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琰将被窈月震得四散的棋子一枚枚拾起,重新放回到棋盘上原本的位置,语速缓缓道,“你入国子监进学半年,字忘了,规矩也忘了吗?”

窈月只当没有听出陆琰的指责,戳着字条上的八个字:“‘有则取之,无则杀之’,杀谁?郑修吗?他可是郑遂的亲儿子,你们就不怕……”

“这是大人的命令。我传递命令,你执行命令。至于之后如何,与你我无关。”陆琰将一枚黑子不轻不重地落在棋盘上,而后抬眼看向窈月,目光犀利如刀,“你是不敢杀,还是不舍得杀?”

窈月被陆琰的话堵得一时语塞,虽然头还昂着,但气势比之前弱了许多。

“我只是……只是因为这和当初说的不一样。当初只让我在国子监里接近郑修,再寻机进入郑家,到飞云楼里找那件宝物,并不曾……不曾让我杀他。”

陆琰看着眼前的窈月,仿佛又看到初见时那个倔强不屈的女孩,笑了一声:“你这性子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说着,陆琰从窈月身上收回目光,拈起一枚白子,对着棋盘继续沉思了起来。

就在窈月以为,陆琰在用沉默表示逐客之意时,他又突然开口了:“若是如郑遂所说,宝物的确在他的飞云楼里,那他的儿子就不用死。若是没有,郑遂自然应该为他的谎话付出代价,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陆琰的话让窈月的心里生出一阵寒意:“要杀郑修……有很多机会,何必挑那日?”

“独子死在自己的生日宴上。”陆琰冷笑道,“权当是大人送给他郑相爷的寿礼了。”

窈月不再说话了,她知道眼下的郑修已是那位大人砧板上的鱼肉,即便不是她,也会有其他人代替她做这件事。

“放心,不会让人怀疑到你的身上。”陆琰悠悠地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等此事一了,你还要回国子监继续做‘张越’。”

“知道了。”窈月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纸条你帮我毁了吧,我回去了。”

陆琰的声音从窈月的身后追了上来,像是提醒但更像是警告,“做好你该做的事。多余的事别想别看别管,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窈月突然想起国子监医馆里那个背上烙着六瓣梅花的药童,觉得陆琰对自己的这番警告甚是讽刺。

“你方才也说了,你只是传递大人的命令,你若是做了多余的事,被大人知道,”窈月止住脚步,回头看向一动不动的陆琰,“下场是什么,你应该也很清楚。”

陆琰凝视着棋盘,没有说话。

窈月看着陆琰的身影,默然叹了一声,而后语气和缓,轻声问:“六哥哥,我娘亲还好吗?”

“青姨很好。”陆琰从棋盒里拈起一枚黑子,“我来之前见过她,她正在做一件夹袄,说等你明年生辰的时候送你。”

“果然还是娘亲疼我。”窈月脸上的神情瞬时明亮了许多,眉眼弯弯地朝陆琰挥了挥手,“六哥哥,我走了。”

等窈月的身影和脚步声彻底消失,陆琰忽然将手中的黑子砸到棋盘上,一时间,数不清的棋子蹦跳起来,在噼里啪啦的雨声里散落了一地。

陆琰盯着地上黑白交杂的棋子,静默了片刻后开口:“乘风。”

一个人影应声出现在陆琰的身后,正是之前在药房角落里裁药的那个伙计。此人出口的并不是鄞国的官话,而是岐语:“主上有何吩咐?”

陆琰面无表情地命令道:“中秋那日跟着她,若是没有找到那件宝物,一旦有异动,先杀了郑修,再杀了她。”

“是。”

临近中秋,京城却一连下了好几日雨,就在京城诸人担心中秋也是阴雨天,无法赏月的时候,雨忽然停了。

窈月枕着胳膊,躺在自家屋顶上,嗅着雨后独有的清新空气,看着被水汽萦绕着湿漉漉的一轮圆月,低声喃喃道:“不知道明儿还有没有空闲赏月了。”

窈月看了好一会儿月亮,忽的坐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不知看过多少遍、已经有些皱巴巴的帖子,迎着月亮,又盯了好一阵子。

这是下午郑修派人送来的,拿着这薄薄的物件,她就能横着走进丞相郑遂家的大门,然后……

她迎着月亮笑了,但明月的清辉下,她的神情却是苦涩的。

“郑修啊,你可莫要怪我。”

第二天,窈月坐在伙房的灶台边上,把碗里的白粥一饮而尽,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大大咧咧道:“花婶,中午和晚上都不用给我留饭了,我要去相府吃席。若是得了相爷的青眼,留我秉烛夜谈,说不定晚上也不回来住了。”

“知道的小公子,”花婶笑眯眯地给窈月擦了擦嘴角,又指了指张逊住处的方向,小声说,“今儿是中秋,别家的席面再好吃,丞相老爷再可亲,小公子也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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