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南雅中学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块。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平缓得像一条没有波澜的河，流淌着早已被时光风干的意义。空气里浮动着粉笔灰和一种名为“例行公事”的沉闷气息。

吴施的背脊挺得笔直——这是她仅存的、对抗这无边无际无聊的最后一点倔强。她的眼睛睁着，目光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磨砂玻璃，空洞地落在摊开的课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插图，对她而言，无异于天书，或者说，是某种精神层面的酷刑道具。

无聊……太无聊了……这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像一只赶不走的苍蝇。每一天，都像是前一天的拙劣复制品。上课，保护于眠，下课，保护于眠，放学，睡觉……周而复始，循环播放。而比无聊更令人窒息的是——她完全听不懂。

“系统，以后上课的戏份能不能直接跳过啊。我可以接受状造上的扮嫩，但是我的智商不太能接受啊。”

“宿主，你就当做入眠曲吧，反正你这次的人设就是个学渣。”

“那我真谢谢你了。”

“警告！警告！女主于眠生命受到威胁！系统面临崩塌！”

“这不是在上课吗？怎么好端端地生命就受到威胁了呢？”吴施的屁股早就已经脱离板凳了，救世英雄根本没有时间等待了，她嘴上还很礼貌地表示，“老师，我要请假上厕所。”女主于眠与吴施不在同一个班，于眠在尖子班，但这一层楼只有一个洗手间，所以吴施的目的地很明显。

于眠的后背紧紧抵着厕所隔间冰凉的塑料门板。那令人窒息的纠缠，始于一周前——几张陌生又带着蛮横脸孔的女生，像甩不掉的影子黏上了她。起初只是些跑腿的杂活，她忍了，只想息事宁人。然而，明日那场至关重要的考试，她们的心思便昭然若揭，言语间夹枪带棒，眼神里全是暗示——她们要她帮她们作弊。

那一刻，于眠彻底明白了。这不是可以敷衍的麻烦，而是深不见底的泥潭。与她们为伍，只会被一同拖入黑暗。所以，今天早上，当她们照例颐指气使地要她去买早餐时，她破天荒地摇了摇头。拒绝的后果便是冰冷的一句命令“不许进教室”，紧接着，上课铃刚响，她就被几双带着恶意的手推搡着，一路裹挟到了这间弥漫着消毒水与陈旧水汽味道的厕所里。她是想要求救的，可是平日里她没有什么朋友，一路上居然出奇的没有见到老师。于眠的心已经低到了谷底。

于眠能听到脚步声杂乱地逼近，以及夹杂着刻意压低的嗤笑。狭窄的隔间外，人影晃动，挡住了本就昏暗的光线，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她们堵住了唯一的出口，污言秽语像脏水一样泼溅在门板上：

“胆子肥了？早饭都不买？”

“躲这儿有用？明天的事儿，你答应不答应？”

“不开门？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于眠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指尖冰凉，手心却全是粘腻的冷汗。

厕所隔间的门板在连续的重击下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每一次撞击都像是直接砸在于眠的脊梁骨上。

“砰——！”

最后一声巨响如同炮击，门锁彻底崩裂。于眠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一个趔趄，后背狠狠砸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钝痛瞬间炸开。

“哟，这不是我们清高的于眠嘛？”一个染着火红头发的女生率先挤了进来，她正是徐蔓。徐蔓在南雅中学也算是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家里的背景很神秘，无人知晓，所以学生对她是敬而远之，老师则是避而远之。“怎么，厕所坑位比较香？这么舍不得出来？”

她身后的几个女生也鱼贯而入，狭窄的空间瞬间被她们的身影和香水味塞满。

徐蔓上前一步，没有任何预兆，猛地伸出手，一把揪住了于眠额前柔软的刘海，发根被撕扯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徐蔓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将于眠的头掼向旁边湿漉漉的墙壁！

“咚！”一声闷响，于眠的额角撞上坚硬的瓷砖，眼前金星乱迸，视野瞬间模糊，耳朵里灌满了尖锐的蜂鸣。

“臭婊子！”徐蔓的脸凑得极近，带着烟味的唾沫星子喷在于眠脸上，“一言不发给你脸了，装什么？”

于眠想开口，喉咙却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堵住了，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回答她的，是徐蔓高高扬起的巴掌。

“啪！”

第一下，又狠又脆，结结实实扇在于眠的左脸上。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歪向一边，脸颊瞬间麻木，随即是火辣辣的灼痛迅速蔓延，仿佛皮肉都被烧焦了。

“啪！啪！啪！”

耳光接二连三地落下，毫无章法，如同密集的冰雹砸在脆弱的麦苗上。左边，右边，左边……世界在她眼前疯狂旋转、颠倒、碎裂。视线彻底花了，只剩下模糊晃动的狰狞面孔，扭曲的墙壁，还有天花板上那盏沾满灰尘、光线惨淡的吸顶灯。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和嘴角淌下，带着浓重的铁锈味。每一次巴掌落下，都伴随着徐蔓和周围女生快意的哄笑和恶毒的咒骂。

“贱骨头！”

“让你不长眼！”

“今天给你长长记性！”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眩晕和剧痛的风暴里越飘越远。身体的本能让于眠缩成一团，徒劳地用手臂护着头脸。耳朵里嗡嗡作响，盖过了那些刺耳的辱骂，只剩下自己沉重、急促、濒死般的喘息。冰冷的绝望彻底淹没了她，黑暗从视野边缘迅速吞噬过来。结束了……就这样吧……

“轰——！！！”

一声远超之前所有撞击的巨响，如同惊雷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厕所的木门被猛地撞开，吴施逆光而战宛如天使降临。虽然前几日才承诺过绝对不动粗，但是见到如此场景她的双手早就是难以忍耐。

“宿主，不要以暴制暴，不要以暴制暴！”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吴施胸腔里几乎要炸开的怒火。就在刚才，看着于眠被堵在厕所隔间里的狼狈，一股源自本能的暴烈冲动几乎支配了她——她身体已经腾空而起，肌肉绷紧，带着撕裂空气的狠厉。

然而，系统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锁链，在她力量爆发的最高点猛地勒紧！吴施感觉身体里那股奔腾的洪流被硬生生截断，巨大的反噬让她气息一窒，从几米高的地方被强行“拽”回了现实。胸腔里憋屈得快要爆炸！不能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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