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口,陈昭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

不由得就想起那个晚上,同样是穿着卫衣的清瘦少年,坐在她的对面,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自己。

陈昭知道他看自己看了很久,久到即便满身红晕,他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陈昭,我想留在你房间。”

不是和寻常那般亲切地唤她昭姐,而是连名带姓的,叫了她陈昭。

那一瞬间,陈昭自己也不清楚,被自己亲手从姑姑公寓接回来的少年,什么时候就长成了男人的样子。

他逼迫的双眼,像极了当年在帕米尔高原上见过的驯鹰。

凌厉,锋锐,不容置否。

不想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已经双手脱下他的卫衣……

那些回忆,让陈昭瞬间回神,看着眼前的沈确带着戏谑地笑意,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像个小丑。

她并不喜欢被一个多年视为小辈的人,如此看待。

她收回目光,˙决定不再开口。

然而走了几步后,沈确却双手揣兜,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陈昭感觉后背仿佛都要被他盯穿。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停下脚步回看他:“不必跟着。”

然而沈确却浅笑着与她擦肩而过,高出她大半个脑袋的个子,甚至将那点仅有的路灯光都笼罩住。

“我走路还有错了,你家铺的路啊?”

他侧过身子,眉尾一挑便不顾陈昭的脸色往前走去。

走至前方,还不忘补充一句。

“昭姐当初说的话,我字字句句都记在心里,毕竟……我是个感恩的人。”

但这些话,却莫名让陈昭很不是滋味。

她曾警告过沈确,让他做个感恩的人,不要起多余的心思。

现在倒是白给了他出气的机会。

不过陈昭也明白,自己并不是生气,只是唏嘘。

在她看来,两人时隔多年未见,他字字带刺,无非是想出那口憋屈了整整七年的怒气。

一个幼稚少年的恶趣味罢了。

换做谁,被上了,还被甩了,被抛弃了,都会生气的。

但当时的陈昭并没有选择,即便现在重来一遍,她也会划清两人的关系,让他彻底死了那条心。

只是她会更加严于律己,无论如何,也不该在那晚犯下错误。

换不了房间,陈昭便将就一晚,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这个小岛,过了晚上九点好像就没什么人走动。

然而这场雨,到了后半夜后忽然加大力度。

一如天空裂了个口子,水柱哗哗往下流。

陈昭睡得不暖和,索性换上自己厚实的外套,外面的狂风骤雨,让她感觉到这个房子仿佛随时能被掀翻似的。

她想去开灯,发现停电了,只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射屋顶看看。

结果刚打开,一阵巨响传来!紧接着就是瓢泼大雨直倒而下!

她顿时跑出屋子!

就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屋顶上那两块预制板盖,被大风掀翻,卷去了不知何处。

她所住的房间,也成了一个没有屋顶的破败之地。

强烈的风雨打在脸上,一片冰冷,很快也惊醒了其他屋子的人。

顿时这小宾馆里混乱起来。

“哎呀!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有没有保安啊!咱们领队呢?房子不会塌了吧!!”

“这位老师,你赶紧叫小朋友们起床去隔壁的宿舍楼躲一躲!咱们住的这地方太不安全了!”

“好的好的,大家都注意一下,但也别太着急,别踩着人啊!慢慢来!”

“我报警了,我报警了!”

在一片混乱中,陈昭还是拿过了自己的小行李箱,跟着队伍有序地离开此处。

好在小岛的派出所出警很快。

得知他们还是第一批观鲸团的人,又多数是小孩和老年人,派出所赶紧调来隔壁单位的大车,将他们连夜送去小岛上的单位宾馆里。

但那宾馆距离此地开车还得三十分钟左右。

一片雾气的巴士里,坐在身边的女民警起身走到座位中央,安抚他们。

不多时,陈昭身后忽然递来一块干毛巾。

是团队里的一位老太太递给她的。

她笑眯眯地示意陈昭接下毛巾:“吓坏了吧?先把淋湿的外衣脱下来擦一擦,别感冒了。”

“虽然这聆海的气温不比我们北方那地,可这到底是冬天,还没开春呢,温度不高。”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善意,陈昭有些诧异,反应过来后微微一笑,接过毛巾感激了一番。

而后坐在老太太身边的老头,又递给她一个剥好的橘子。

陈昭不太好意思接,但又不好意思不接。

犹豫间,被老太太拿着塞到她手里:“姑娘别不好意思,我们是一个团的嘛。”

“那……谢谢你们。”

陈昭用毛巾擦拭着滴水的头发,在巴士暖风的吹拂下,方才那瞬间的惊心动魄,就如做了个梦似的。

她拿出手机,本想着给写茹发个信息,可看了一眼时间,又收回了想法。

就在这时,巴士忽然停了下来,她以为到了宾馆,但只是半路接了个人。

男人把伞收起,半湿的头发挂在额前,因为急切,导致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然而他想平息情绪时,没想到陈昭就坐在第一排,将他片刻的慌乱全部看在眼里。

但陈昭的那张脸,还是平静到不起波澜。

反倒是他目光局促起来。

民警同志很热心地将他拉到陈昭身边的位置坐下:“你就是沈研究员吧?是过来安排他们住处的?你先坐你先坐。”

直到沈确落座,陈昭也没说什么,只是眼底多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一旁的民警同志还在和沈确对接刚刚的危险情况。

沈确一边附和着,一边起身脱下外套扔在座位上,去后座安抚了那几个老人和小孩。

陈昭看了他一眼外套,也没和他客气,暂时借来穿一下。

因为她看到了沈确刚刚那双眼睛,这个浑身带刺的人,明明心里还是软和着。

带着体温的外套无比暖和,陈昭缩在宽大的衣服里,竟在短短几分钟内睡了过去。

直到醒来后,巴士上只有她一个人。

还有一个沈确,则站在巴士门口,自下由上地通过扶手,目光灼灼地凝视她。

陈昭惺忪了下睡眼,起身拿上行李箱下车,顺带把外套递到沈确手里。

她双眼亮亮地准备开口,他却一把拿过外套:“你还真不客气。”

不等陈昭说话,沈确已经拿过外套穿上,快步走进宾馆为她做登记。

递给她一张房卡后,依旧没说话,冷冷地转身跑入小雨里。

此刻那一对老夫妻笑眯眯地招呼她:“陈小姐,你的房间在我隔壁吧?”

当陈昭再次看向外面时,已经不见了沈确的踪影。

这个宾馆条件要好太多。

领队一个劲的在和众人道歉,表示没有选择这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单位宾馆距离码头太远,不方便出海,所以才就近安排在那些临时客房里。

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故。

尤其对于这个被掀翻屋顶的当事人陈昭,领队更是愧疚不已。

领队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众人不忍责怪,陈昭也累了,附和了两句便进屋睡了。

不过进去后发现房间里多了一把雨伞。

如果没记错的话,是沈确刚刚打的那把,深蓝色的,还带着他们研究院的图标,很小,但也足够敏锐的她发现了。

她勾了勾唇,把雨伞挂在了门把手上。

这里安静多了,甚至安静到陈昭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的赫兹。

梦里她又梦见了自己在赫兹生病的时候。

被救下的小马西,总是会给她多烧点热水,也对于她的笔记本电脑特别感兴趣。

每次她叫马西替她把笔记本拿过来处理公事的时候,他都会很兴奋,然后就地坐在床边,一脸好奇地盯着电脑屏幕。

多数时候,她见到的马西都是胆怯,惶恐的,在这个毫无依靠的环境中,他对待任何人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唯独在这个时候,陈昭才会看到他眼底的片刻欣喜。

“你没读过书,怎么会汉语?”陈昭问他。

小马西低下头,小声告诉她:“爷爷教的。”

只可惜,他爷爷早在他十岁那年就去世了。

“这是电脑吗?”小马西伸出黢黑的手指,指着笔记本问她。

陈昭点点头,小马西带着些许兴奋,倏地一下跑出帐篷,过了好一会后又跑了进来,只不过这次手上多了好几本书。

标注了拼音的几本童话书,还有科幻讲解书。

纸张破破烂烂,也不知道被他翻了多少遍。

“那……姐姐,电脑里面是不是有很多这样的书,我也能从电脑上看到这些书吗?”

陈昭微微一笑,打开了几本电子书后放到他面前。

库尔马西他小小的身子,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好像有一块无形的板子在丈量他的后背。

他安安静静地在帐篷里看了一整晚的书,不亦乐乎,也不在乎是否能看得懂那些没有标注拼音的文字。

迷糊中,陈昭感觉有人帮自己盖了毯子,又听见灌热水瓶的声音,还有……一声姐姐谢谢你。

次日一早,陈昭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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