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来的刹罗,仍维持着环抱自己的姿势,虚无的倒地。

宫内的一切,南海的一切,几乎全都叫他破坏殆尽,杀了数不清的鬼,砸了数不清的东西。

唯独……

他倒在冰冷地上,伸出手,痴痴望着一个方向流着眼泪。

高悬在门上的笼,笼中是暗淡下来的流萤。

“萤……萤……”

忽地,流萤一瞬熄灭,颓然飘下,门上方那处再不见一点亮光。

刹罗挣扎着爬起:“不……不要,求你,不要……”

是不是,他再像上次那样大闹一场,他的小流萤就会再次出现?

*

珉果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板着一张脸,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登门道歉。

门一关,他将东西随手丢到一旁,着急上前看着九渊:“你还好吗?都怪我,我分明收着力的,可还是一时没掌握好。”

九渊舒展地伸了个懒腰,摆明了刚睡醒的样子,大喇喇地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我也是演过了些。”

“无妨什么无妨,下次再也别叫我陪你演这种戏了,我实在遭不住。”

九渊走到亭中,示意他坐下。

怀苍看到这幅情景,显然一愣,而后竟看着九渊朝他招了招手,点了点茶盏,示意他去烹茶。

“不会有下次了。”九渊笑着,指尖摩挲在杯口转圈。

“给你,你要的东西。”

语毕,递上风神囊。

一切,还要从小风师的陨落说起。

风神自知其中古怪,专门找了九渊谈论此事,得知玉尘背离天界这般缘由,风神大人不惊反喜,说什么也要谢九渊一谢。

九渊则是,真的不要脸的讨要了风师囊。

风神一愣,九渊见其犹豫,刚想改口,没想到风神却是大方掏出。

“此等物什并没什么大作用,只是渊源已久,才奉为我系宝物,说是宝物,其实就是一个古物罢了,殿下若要,拿去便是,就当是救小儿的谢礼。”

她要风神囊确是没什么用,全当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有用得上的一天。

自花川离开那日之时,先生被抓,她便想到会有这么一日。

她本想等自己有了权势之时,再去赦免先生的罪行,可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将先生救出。也就是说,先生的死刑成了必然。

那时她找到了珉,提出了这个方法。他们之间吵闹、斗争、矛盾越大便越好,可以脱开他们二人的嫌疑,救出先生,将现场伪造成一场意外。

“一场近在眼前更精彩的戏,往往比陈年旧事更有趣。”

九渊催动风神囊,身边忽然落座了个人影。

正值怀苍烹好茶而来,给两位来客倒上,给九渊则是倒了另一壶雪莲煮水。他猜得果然没错,殿下确实不会无动于衷。

“好久不见呀,先生。”

九渊提起自己的茶盏去碰上他的,示意柳枢饮茶。

见他们师徒和睦,像是有叙不完的话,怀苍便自觉去门口守着,以防有人识破他们这出戏。

珉由于见到他的人太多,不可耽搁太久,于是没过多时,便再次横眉冷眼地走出去,走时候不忘狠狠摔门。

柳枢喝着自己的茶,盯着九渊盏中的,笑道:“寒山雪莲,哪来的?”

九渊则是将自己那壶茶朝着自己方向拉了拉:“我娘为我摘的,我才不给别人,先生也不行。”

“小气,谁抢你的。”柳枢见状,便也咯咯笑着。“起初我当真以为你们同门反目,吓了我一跳。”

“先生怎么不说金车撞来时吓一跳呢?”

这也是九渊的主意,在原塔入住昭阳宫时,九渊便和原塔讲了救先生的这件事。原塔一口答应帮忙,但要他拿着风神囊,驾金车撞上那位先生,并且还要千钧一发之时将先生救于囊中,他还是止不住害怕的。

好在,也不辱使命。

九渊托起下巴看他:“先生似乎并不惊讶,青禾武神还活着的事情?”

柳枢饮了口茶,笑着摇头:“那是你的娘亲,你自己最知晓,见你如此喜悦,我为何要疑问这些有的没的,只是见到你们好,我便开心。”

“先生大智慧。”

“嘿,你这丫头,还敢取笑先生了?”

风神囊中一应俱全,且无时间之限,柳枢可以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

等夜幕降临之时,怀苍见亭中只剩下九渊一人时,才上前去询问。

“殿下,现在处处都有人盯着你,这样一个东西,你怎么带出去?”

九渊自嘲似地浅笑。“马上就能了。”

她话音刚落,便有紧急军情找上她。

“北霜大人,南海有异,周遭天界将士们皆是死伤,天帝陛下令您前去镇压,这是手谕。”

什……么……

怀苍震惊跑向门口,愤愤开门,见那天将单膝跪着,双手呈的,真是布满金纹的陛下手谕。

他回头看向一脸无谓的九渊,正起身向着门口而来。

怀苍几乎是从齿间挤出这么几个字:“陛下明知……他怎能……”

南海是那疯子的地盘,任是谁去了都讨不到好,更何况是叫那鬼王伤及至此的殿下……明知他们有过节,明知殿下短短时日不可能恢复,明知……

九渊自那天将身边走过,看都没看手谕一眼。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那名天将抬头,而后又低下头,慌张道:“大人您……不看一眼吗?”

九渊轻松笑着:“有什么可看的,你又不会骗我。”

这话一出,倒叫那名天将胆寒。北霜武神大人叫那鬼王割了喉,这是满天上下都知道的事,这个时候,叫重伤未愈的大人去镇压那鬼王,无疑是……

无疑是去送死。

他和一旁的怀苍都心知,可九渊却好似不知一样,便要直接出门去了。

怀苍握住她离开的手腕,低声道:“别去。”

九渊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而后又看他垂着头的样子,活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分明是天帝的指令,不知他在愧疚些什么。

她轻拍了拍怀苍的手,可怀苍并未有松开的迹象,反而握得更紧。

天将见了,非常有眼力见地一溜烟跑了。

“殿下……别走……”

怀苍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她这么一走,便是永别了。

瞧见他一脸委屈模样,九渊开玩笑道:“我不去,难道你去?”

他抬头道:“好。”目光坚定,好似真要去和刹罗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她笑着拍了拍怀苍的肩膀:“行了,帮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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