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冬,忠义侯府赏月园内。

园中嬷嬷们早早张罗起了冬月的吃食廊檐下堆起了一个个小暖炉,里面塞满炭火,将廊檐烘烧的暖烘烘的,行过的丫鬟们换上了厚厚的棉衣站在日头下等着主子吩咐。

这些时日来外面闹得厉害但忠义侯府里却分外安静。

夫人病了,不出厢房门一些围猎踏雪之类的邀约就都被拒了夫人只在府中潜心养病,下面的奴才们便也慢悠悠的歇着。

最开始这侯府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主子,但是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前些日子,府内寄居的霞姨娘也拜别了,最后就只剩下秦禅月了

岁月慢流,且听风声。

今日腊月初。

正午最暖时候的日头晒着庭院庭院琉璃瓦被晒的暖烘烘的,屋脊上的狸奴抻着懒腰“喵呜”的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正甩着尾巴盘下身子呢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吵闹的动静。

管家嬷嬷匆忙自赏月园外奔过来一路直奔厢房门口到厢房门口后管家嬷嬷在外间禀报。

内间里面装病的秦禅月本来正靠坐在矮榻上吃小点心看关于南疆的一些地质风俗的一些话本与卷宗。

她没去过南疆对这地方颇为好奇听闻南疆那头在冬季时候也是热的她到了那儿倒是不必带狐裘了又听说南疆盛产瓜果与花浆用来给丝绦染色最艳丽那地方的锦缎也是最好的她过去了得好好见识见识。

秦禅月正塞了一个蜜枣进口中听见外面有人禀报便唤了一声“进”。

外面的管家嬷嬷跑进内间来在珠帘外站定隔着一道帘子神色惶惶的说道:“夫人——太子亲临了!”

秦禅月当时一口蜜枣没嚼好硬生生咬到了自己舌头上。

现在宫里时局不定永昌帝重病一直不曾出现很多人都猜测他已经**二皇子万贵妃被囚秦禅月也猜测这俩人没有好下场太子一人坐镇皇宫就等着挑个好日子上位呢这种时候太子来她忠义侯府做什么啊!

打二皇子就算了可千万不要来打我啊!

秦禅月越想越觉得慌乱她心说难不成是太子知道柳烟黛失踪的事儿是她做的了?

几息之间秦禅月活生生被吓出来一身冷汗忙道:“去去将镇南王请过来快!”

外头的管家嬷嬷应声又为难道:“太子殿下已经快到府门口了。”

禅月想起身去迎又记起来了自己“重病”的事儿匆忙又倒在床榻间拎来个抹额带自己脑袋上挥挥手道:“来两个人搀扶我起身。”

起身不说还有旁的要弄这桌上的瓜果点心要撤走再端来一碗苦药。

秦禅月一口将药闷了随后裹着一身药味儿匆忙去门口相迎。

——

冬日间寒风萧瑟自皇宫出来的太子仪仗停在忠义侯府门口。

太子刚行下轿子便见秦禅月面色苍白、身披厚狐裘、头戴抹额由两个嬷嬷扶着面带冷汗的出来迎他。

太子站在马车上看她只觉得一片恍然。

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他的心一直被放在热锅上煎熬将他的血肉炸出油脂他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煎熬时间一长人便有些分不清过去往昔他看见秦禅月总会有一阵恍惚。

眼前的秦禅月与过去的秦禅月重叠她一走过来太子便下意识的在秦禅月的身边搜寻。

以前秦禅月每次出场都是披金戴玉气势昂扬的不管对上谁都不曾弱下半分而柳烟黛一直都会牢牢地跟在秦禅月旁边。

她多数都是穿着**、嫩绿、鹅黄、浅蓝色调的衣裳远远一看就觉得白白嫩嫩分外可爱跟在秦禅月身后像是一坨毛茸茸的小狗摇着尾巴汪汪叫的踩着四个小爪子跟着跑。

但他再抬头只看见一个面含悲切的秦夫人。

她的四周没有柳烟黛只有几个半老的嬷嬷争相的搀扶她生怕一不小心便使秦夫人摔倒跌伤。

太子的目光混混沌沌的落到秦禅月的身上似乎过了两息才记起来没有柳烟黛了只有一个秦禅月。

不过是几日秦禅月似乎已经没了半条命连一贯高挺的脊背都垂下去走起路来人似乎都在打晃一副病入膏肓的姿态。

太子看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恍若同病相怜。

他们的心都缺了同样一块命运对他们一样的残忍失去柳烟黛的痛苦有另一个人一样能明白。

太子的唇瓣颤了颤挤出来一句:“平身秦夫人不必再向孤行礼。”

他也不配再让秦夫人向他行礼大别山柳烟黛失踪一事都是因他而起

太子知道柳烟黛与秦夫人感情深厚非是一般针锋相对、互相闷气的婆媳反而更像是母女一般失了柳烟黛秦禅月定然痛不欲生。

也就是因为他是太子所以秦禅月不敢说罢了他若不是太子

早在柳烟黛被绑走的当日晚上大别山初见的时候秦禅月就扑上来抽他了。

思及大别山太子的心痛了又痛痛的仿佛已不知痛是什么滋味儿了人被磋磨的渐渐麻木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行下来。

他浮现出些许自罚的心思甚至隐隐希望秦禅月上来给他一刀这样他也许能好过一些。

秦禅月似乎没有读懂他话语间的未尽之意只恭敬地沉默着迎太子入府。

说话间两人进府内。

这座奢华的忠义侯府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依旧那样奢华所有事物都是按着原先的模样存在的石头上的青苔台阶上人行过的痕迹似乎没什么变化。

但是又有了很多变化。

太子想起来他在许久之前来此参了一次宴会那时候忠义侯还没死呢侯府有三个儿子办了一场热闹的宴他还瞧见柳烟黛在花影间跳跃的往前走脸蛋红的像是天上的云霞。

后来后来——

华丽的庄园依旧在檐下的青松静静长人却瞧不见了。

太子行到廊檐下时脚步略显踉跄似乎随时都要摔倒秦禅月跟在他身后心里越发惴惴不安时不时瞟一眼太子的背影。

她心里还在想楚珩怎么还不来啊?

两人进了前厅后秦禅月与太子落座一旁的丫鬟给太子敬茶后便出了前厅这前厅中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秦禅月为主家但太子是皇子所以是太子坐了主位秦禅月坐在了次位。

秦禅月都不敢抬头看他只时不时拿手帕掩在唇边咳上两下顺带瞥一眼门外她没瞧见楚珩来只瞧见门外珠帘摇晃。

这时候坐在主位上的太子终于开口了。

这人高傲了一辈子好强了一辈子眼看着要登上皇位了却突然泄了力似得瞧不出什么锋芒毕露的模样反而像是一颗已经死掉了的木旁人看向他的时候都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精气神儿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吊着。

“孤听说。”太子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杯茶低声道:“孤听说秦夫人病了所以特意带太医来给秦夫人查一查。”

秦禅月手里的手帕颤了颤

她回了这么一句话后太子眼前又恍惚了片刻后才道:“是孤不好孤那时候让你在塔里待了太久。”

他若是能早早将秦禅月放出来若是不用这样的法子欺负柳烟黛若是能忍一忍忍到二皇

子去就藩,大概就没这些事了。

秦禅月听出了一身白毛汗。

她哪里瞧见过这样的太子啊?她都习惯了太子心狠手辣的模样了,眼下太子突然变得和善可亲,甚至开始说自己做的不对,让她有一种太子好像脑子被谁踢了的感觉,但她不敢说,只抿着唇继续坐着。

太子以前从不觉得自己不好,但是柳烟黛没了之后,他有点良心发现了,开始真心实意的反思他自己了,却将秦禅月吓了个够呛。

秦禅月不说话,太子也不开口,两个人一个心里不安,一个魂游天际,看起来都是坐在这里,但实际上心都不在这。

最终,还是太子开了口,他道:“御医已经到了,秦夫人用一用吧,若是秦夫人重病不好,烟黛怕是会怪孤。

太子提到柳烟黛的时候,语气凭空软了几分,好像这个人现在还活着一样。

秦禅月反倒被太子的语气激起了一点鸡皮疙瘩,她不可置信的抬头去看太子,竟然在太子的面上瞧见了一点化不开的悲切。

他的眉眼深邃,像是藏着一片枯死的木林,偶有一阵寒雨掠过,越发显得冷,这模样让秦禅月心里隐隐有些不忍。

以前太子不管站在那儿,都像是个野心勃勃的野兽,身上裹着冷冽的寒风,双眸中燃着火焰,而现在,太子却是这样一幅模样。

更让她不忍的是,他是因为秦禅月的谎言变成这样的。

秦禅月不由得想起了柳烟黛。

当时事情紧急,秦禅月其实根本都没来得及问柳烟黛发生了什么,只是听柳烟黛说,太子故意欺负她,还骗了她,她知道柳烟黛蠢笨,也知道柳烟黛有时候认死理,但是柳烟黛一哭,她就无心去问对错,一门心思的去帮柳烟黛做事。

现下都做完了,秦禅月才发觉,太子对柳烟黛好像也并不是全然没有感情。

艳丽的夫人坐在椅子上,手指抓着自己的裙摆,涂了铅粉的淡白色的唇瓣颤了颤,低声道:“殿下,烟黛——找回来了吗?

她自然是知道答案的。

而那坐在椅子上的太子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依旧坐着,神色平淡的回:“孤在查了。

秦禅月垂下眼睫,心想,这就是还没查到他们。

如果太子真的查到了,现在就不会带御医来,也不会跟秦禅月这样好声好气的说话。

秦禅月脑子正思索间,突然听见外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匆忙站起身来,果真瞧见帘子被人抬手掀开,从外走进来一个大跨步的高大武将。

是镇南王,楚珩。

秦禅月心里一松,又缓慢地坐回来了。

她从见到了太子之后一直觉得心里面发虚,现在见了楚珩,才

觉得好受些,左右天塌下来楚珩挡着,再大的事儿也落不到她脑袋上来。

楚珩进来之后,躬身行礼,后起身,一站起身来,楚珩便直接问坐在椅子上的太子,道:“殿下,眼下圣上如何?”

提到公事,太子看上去清醒了些,他那双丹凤眼定定地看到楚珩的面上,过了两息后道:“父皇重病,还不曾醒来。”

实则是人已经**,但是太子目前没打算让这件事情冒出来,他想先找到柳烟黛。

而楚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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