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行目光直视着早已转过身,抱臂在听竹堂随处走着的沈明央,他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七分敬佩,三分情愫,还有沉在眸底的贪欲,无人暇见。
须臾,他神色复冷,一如既往,缓缓开口道:“小沈大人此举,真令宋某另眼高看。”宋玉行浅而一笑,左手覆在书案上绣着玉兰花的钱袋,“只是宋某不曾知晓,沈中丞先有口起言,请宋某招小沈大人为夫子,后又提及给学生授以我朝江山如何而来,小沈大人究竟是想来这汉青书院当夫子,还是简单想用这么一袋银子换取给学生授学机会。”
二者大相径庭,前者是愿长久留在汉青书院,后者只是受邀。姜兰知单手托着书案,他落身于宋哥哥身后,将宋哥哥的话理解了下。
刚姜兰知好生疑惑,为何明央会说前后不对应之话,原来是尊重宋哥哥之举,让宋哥哥来选明央到底是长久留在这授学,还是只此一次。
至于明央的银子,二者即可用之。
要说还是明央聪颖,三言两语之间解了宋哥哥三月不曾有月俸苦恼,还照拂了宋哥哥脸面。
如此周全之事,也就明央能做到了。
姜兰知看着明央双手背在身后,在屋里这瞅一眼,那儿瞥两眼的动作,眼里满是欣赏。
闻此,沈明央脚步浅止,回眸之际,目光迎上兰知望过来的愉悦一笑,耳畔竹声四溢,暖阳洒落。
只片刻功夫,春阳跳跃至姜兰知眼前,扑面而来的光照明亮到几乎令他不得不躲避视线。然,他却静若皎月,寸土不挪,那身上散开的光辉波及到他身前的宋玉行身上,又远跳至沈明央身上,始终温煦。
二人之间目光流转,仿若四下无人。
不知不觉中,宋玉行左手捏了下钱袋,他甚至无需朝后看,余光淡淡凝视着越过他,眉梢金粉、笑眼明媚地瞧着他身后男子的沈中丞,就知他身后男子是何等痴傻模样。
宋玉行在心中怅然叹口气,没等他直起身打破僵局呢,转瞬被取代的是沈明央妙然一言,“那宋少府之意呢?”
那宋少府之意呢。
宋玉行直身侧眸而去,光明正大地目光纷落在沈中丞抱臂而立的身上,她今日着了件素白曲裾,外罩了件天水蓝素禅纱衣,似水中捞绸,清澈明净。
她发髻高挽,额前碎发屡屡分明,虽陡添几分温婉,却也不曾遮掩她的明艳五官,千秋绝色。暖光透过她身侧窗柩映照在她身上,一如一明净洗的蓝天白云,惹人抬眸贪恋,无限畅想。
风在吟笑,她坐云端。有人顺着笑声去,不见云端少女嬉。
宋玉行只觉自己喉间略显干涩,随之他左手从皱巴巴的钱袋上挪开,长身毫无痕迹地挪步轻移,坐在小榻上不再多观一眼沈中丞,生怕自个下一秒会做出何等越举之事,还是眼不看心为静。
沈中丞有意让他决断,给足了他这汉青书院薄面。宋玉行单手搭在身旁小几上,于公,他很是希望沈中丞能在汉青书院授学。
沈中丞授之帝王礼节,腹中学识更是两朝帝师的沈老太君,若沈中丞能来此,汉青书院当真是蓬荜生辉,更是被沈中丞所授学学生的荣幸。
于私呢。
宋玉行恐巴不得沈中丞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更巴不得如上次夜梦,自己在沈中丞身下承欢。
至于满满当当的钱袋子,他便替这书院学生收了。
书院实在缺钱,偌大的一个书院,收慕名而来的寒微子弟,多有学生并非咸阳城的,而是身赴咸阳,为保自我腹中有墨。
是以宋玉行每月拿来汉青书院的钱有部分都拿去贴补学生赁屋舍独住,书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学生太多,书院屋舍自然不够。
一直以来宋玉行不曾接受旁人善意,只因旁人之善需他的学生日后拿前程去换,他不乐意如此,自然没多余的银两多修几栋屋舍。
沈中丞送来的银两比他三月例银要多些,足够他这仨月给学生负担一些花销,他当然还需上街找活,兰知将自己手中的代写信的活介绍给他不少。
刚好他也可攒攒,给书院多盖几栋屋舍。
宋玉行心中趋静,目光再次落在沈中丞身上时,此人竟还在和姜兰知四目相视,他不动声色地狠狠提了口气,又悄然落下,淡淡开口道:“小沈大人满腹学识,自是我等不可比拟,若小沈大人愿意,不如留在汉青书院。
待来日宋某手中宽裕些,可给小沈大人月月酬劳。”
沈明央姿态闲适,目光在宋少府身上流转片刻,她动了动身子,而后轻启朱唇道:“可以,酬劳的话,不如就请书院的厨子给学生多做几顿好吃的饭菜吧。”
“比起少府大人付我酬劳,我还是梗希望瞧见来年的朝堂之上,多几位寒门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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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夜,宋府隔壁姜兰知的家中院里,兰会清轻咳了两声,她手中提着盏油灯挂在树上,以确保在家祠里的宋夫子和兰知瞧得清一些。
兰会清心里是这般想的,她家中实在贫寒,夫君早逝,她缠绵病榻多年,方至今时才有幸大好,甚至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一小院,两屋一灶间,还有半间家祠。
是她儿子兰知实在看她整夜抱着她夫君牌位入睡,不利于她病情好转,给修了半间,成了家祠。
兰知的父亲是个孤儿,不知自己祖辈是谁,家祠里的牌位也孤零零的,只有兰知父亲一人。
院中尽可听家祠谈话,其实在家中,哪里都能听着祠堂说话。
时下夜风温和,兰会清就搬了张木头圆杌坐在院中一棵枣树下。她病得脑子不大灵光,完全不记得隔壁宋夫子一家是何时搬来的,只记得她身后这棵枣树,还是宋夫子说枣树生命顽强,种下多看看,她的病许能有所好转。
这么些年,宋夫子也在生活上助了兰知不少,兰会清永远铭记于心。是以哪怕宋夫子如何训斥兰知,她身为兰知母亲,也不会多嘴插手。
宋夫子若是想害兰知,不必等到如今,相反宋夫子十分希望寒微学子各有各的出息。
家祠里,宋玉行熟练地找来火折子,顺着香案拿了两根白烛来点,家祠骤而微亮,继而他弯身在香案下的小竹筐里拾了三根香,在烛焰上燃烧,恭恭敬敬地给宋父牌位鞠躬。
家祠甚小,不出片刻,便全然被蜡烛火焰照了满堂火光,身后院里的油灯欲发不明。姜兰知跪在蒲团上,给父亲三叩首。
叩完只直起上半身来,目光凝在父亲牌位上始终不移寸缕。
宋哥哥让他跪在这儿反思,进来时,宋哥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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