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呜呜呜，学生知错了……”
萧玉柔听着这稚嫩的声音，正是自己皇弟不错。
上次见他还是在避暑宴上，这会在宫里，怎地哭得这么伤心？
殿门口值守的公公见了萧玉柔，如见救星，连忙上前焦急道：“唉哟，长公主殿下，您来得正是时候，这陛下被太傅大人责问，哭得厉害呢，您快去劝劝罢……”
“责问？”萧玉柔往殿内看了一眼，果然瞥见谢瑜的一角外袍。
萧琮则侧对着门口，跪在里边。
只听见谢瑜严厉道：“臣同陛下说过，课业皆要亲历亲为，不可找人代笔。”
萧琮抽噎不止，奶声奶气道：“可是，是他主动要替朕写的，还、还说要给朕糖吃，只要朕能记得他的名字即可……”
谢瑜声调更加严厉了几分：“陛下贵为天子，自会有趋炎附势之人来奉承讨好陛下，若是陛下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日后受苦的便是百姓万民！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我、我……”萧琮抽抽嗒嗒，泣不成声。
谢瑜声音冷冰冰地响起：“二十下，把手伸出来。”
萧琮声中惊惧：“啊？太傅，能、能不能……啊！”
啪！
啪！
这几下打的不轻，萧玉柔听的一个激灵。之前她只是耳闻谢瑜管教严厉，谁的面子也不看，可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凶神恶煞，连皇帝都敢打！
萧琮哭声连天，伴随着清脆响亮的责打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萧玉柔听不下去了，直接迈步进殿，喊道：“住手！”
萧琮一看来人，如蒙大赦，哭得愈发伤心，干脆嚎了起来：“姐姐……哇啊啊！”
萧玉柔正要过去抱起萧琮，却被谢瑜拦下。
谢瑜：“殿下进来为何不通传？”
萧玉柔看着谢瑜：“本公主还需要管那些？谢瑜，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他是谁吗？”
谢瑜听见她直呼自己名讳，微微皱眉，他把萧琮挡在身后，冷淡道：“回去。”
萧玉柔扬起下巴，一字一句道：“我、偏、不！”
谢瑜眉间愈深：“请殿下适可而止。”
萧玉柔铁了心道，一步一上前：“怎样，难不成，连本公主你都要打吗？打啊，你打啊？”
谢瑜眸中微暗，伸手拽住萧玉柔的胳膊：“殿下不该如此，臣回去后自会向公主说明。”
“大可不必，”萧玉柔一把甩开谢瑜的手，故意道，“本宫可不敢得罪你，让开。”说罢她不客气地撞开谢瑜，走到萧琮面前，将他抱了起来。
“姐姐……呜呜。”萧琮抽抽嗒嗒地将头埋在了萧玉柔脖子里，又掉了几颗金豆子，但却始终不敢去看谢瑜。
萧玉柔半点面子也不给谢瑜，视若无睹地径直走出了勤政殿。
出了勤政殿，便有几个太监宫女跟了上来，但却也不敢多言，只是远远地跟着。萧玉柔抱着萧琮一路走到御花园，直走到假山上的凉亭才将他放下。
这一路不算远，可萧玉柔怀里抱了他，实在吃力。她站在一边，叉腰喘气道：“臭小子，你长得挺结实啊，看着小小一块，还是个实心的疙瘩。”
萧琮坐在凉亭的长凳上，眼睛里还挂着泪花，噎了两声，才委屈道：“姐姐……”
萧玉柔待喘匀了气，才坐下：“说说吧，怎么回事？”
萧琮伸出小手，抹了抹眼泪：“是我不好，我没听太傅大人的话……”
原来，昨日萧琮被几个小太监哄去抓鱼，课业没有做完，惧怕之下，有一个小太监自告奋勇为萧琮抄写，今日谢瑜发现字迹不对，才露馅了。
萧琮带着鼻音解释道：“他给我带了麦芽糖，是宫外才有的，他还跟我说，宫外有种东西叫糖人儿，可有意思了，可以画孙悟空、猪八戒，可以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又好玩又好吃，比宫里的饴糖点心有趣多了……”
萧玉柔听闻哑然：“就这个？”
萧琮听萧玉柔如此一说，眼睛一亮，问道：“姐姐，你吃过？”
萧玉柔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住在公主府，出门不远就是长庆街，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萧琮眼神中露出一阵羡慕：“真好啊，做公主真好，可以出宫，可以玩……”
他眼睛里沁出一层水雾，吸吸鼻子道：“，他、他还说了好多好多民间稀奇的小东西，当真是怎么都听不腻……我也想去看看，我也想像姐姐那样，自由自在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宫呢。”
“扑哧……哈哈，”萧玉柔忍不住刮刮他的鼻子，笑道，“小不点，你才多大。”
萧琮不语，眼里打转的泪水越来越多。
萧玉柔见状，心知他是认真的，便止住了笑声，她想了想萧琮的话，忽然叹了口气，摸着他的小脑袋道：“小琮儿也不必羡慕，公主也有公主的烦恼。”
萧琮瞪大眼睛，抹抹眼泪讶异道：“姐姐有什么烦恼啊？”
萧玉柔闻言摇摇头：“等你长大了我再跟你说。”
萧琮噢了一声，垂下小脑袋：“可是我好想出宫啊，好想好想……若是能出去街上玩一回该多好……”
他忽然抬眼看了看萧玉柔，闪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姐姐能带我去玩吗？”
“我？”萧玉柔干脆拒绝道，“那可不行，我嫌麻烦。”
萧琮皱着小脸，拉这萧玉柔的衣袖轻轻地晃了晃，哀声恳求道：“就一次，就一次……总要让朕看看外边的大周子民……”
萧玉柔看了看红肿的手掌心，沉吟片刻，终于无奈道：“好吧，姐带你出宫。”
萧琮闻言，声音都高了几分：“真的？！”
“嗯嗯，”萧玉柔道，“真的，不过要找个机会，现在肯定是不行，你太傅大人肯定不肯。”
萧琮蔫下来几分，小嘴又撅了起来。
萧玉柔摸着下巴思考一会，道：“过几日就是祭祖的日子，到时候我寻个机会带你溜出去玩……不过你得答应我，这几日都要老老实实的，待会回去跟太傅认个错，他不紧盯着你了我才好带你出去。”
萧琮惊喜，捂着嘴笑道：“好！”
萧玉柔笑着警告他道：“那便说定了，这几天你哪怕装都给我装的乖点，不然我可不带你去了！”
“嗯嗯！”萧琮连连点头道，迫不及待道，“我现在就去找太傅大人道歉认错。”
萧玉柔满意地点头，去牵着他的手，打算领着他回勤政殿，却不想一个转身，便见到一个芝兰玉树的身影。
谢瑜就站在不远处。
萧琮见了谢瑜，便松开萧玉柔的手，噔噔地跑到他面前认错：“太傅大人，学生错了，学生不该……”
谢瑜静静听着，余光却忍不住地瞥向萧玉柔。
她正笑吟吟地看着萧琮，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粼粼如水的宫灯散发出柔和的暖光，明暗交错地打在她身上，衬得她娇艳如凤，宛若神女，是一种近乎于惊心动魄的美，让人不敢亵渎。
那边萧琮话毕，谢瑜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该罚的不可少。”
萧琮啊了一声，耷拉着小脑袋不说话。
谢瑜垂眼看着他道：“改罚抄写，三字经一遍。”
萧琮闻言，有些惊讶，小脸红扑扑的抬眼去看谢瑜，兴奋道：“真的？多谢太傅大人！”
谢瑜点点头：“去吧。”
“是！”萧琮对谢瑜行完师徒礼后，便冲萧玉柔挥挥手，跟着太监回去了。
萧玉柔挥手目送萧琮，收回视线后就看见谢瑜正目色冷淡地看着她。
谢瑜迈步上前，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跟我回去。”
萧玉柔挑眉：“你让我回我就回？”
谢瑜若无其事问道：“殿下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萧玉柔心中已大概有了个‘携帝出逃’的计划，她闲闲地伸出双手枕着后脑勺，转头冲他道：“秘密。”
此时月色皎皎，碎盐似的铺在青石宫道上，也笼罩在谢瑜的身上，高大笔挺的身躯闪着细碎柔软的光。
谢瑜见她不说，也不追问，只另起话头道：“臣已经将陆砚之放出了刑部大牢。”
萧玉柔闻言来了兴趣：“如何？他果真是清白的吧？”
谢瑜默认，道：“此人天赋尚可，臣已将他推荐至白鹿书院，若能过了考核，便能留在书院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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