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觉得这些如何?”

凌寒闻声抬眸,见叶霜霜捧着一摞素色锦缎和几张描着精细花样的笺纸,正站在偏室门口的光影里,脸上带着一丝探询的温婉。她身后的侍女垂首捧着托盘,上面整齐叠放着几件尚未完工的绣品。

凌寒放下手中的军报,目光落在妻子手中的物事上:“夫人问的是这些衣料花样?”

叶霜霜莲步轻移,走到近前,将手中的锦缎和花样笺轻轻放在凌寒手边的紫檀小几上,又示意侍女将托盘也放下:“正是。”

她指尖划过最上面一张描着缠枝莲纹的笺纸:“妾身想着,赏春宴三娘的身子骨虽见好了些,可终究是余毒未消,受不得风寒。这些料子都是库房里顶顶柔软的云锦和素绉缎,里子也衬了上好的细棉,最是轻暖不过。还有这些花样,是请了洛阳城里最好的绣娘新描的,既不显张扬,又透着雅致……夫君看,可还合适?赶一赶,应能在宴前制好两身新衣。”

她的目光仔细描摹着丈夫眉宇间那道挥之不去的深痕,顿了顿,又轻声补充道:“妾身知晓三娘此刻最需静养,此去这赏春宴又颇为凶险。三娘又是初来乍到,对这宫中礼节又一窍不通。遂妾先斩后奏向王后娘娘求了个恩典,允妾身一道前往赏春宴,以便与三娘有个照应。”

凌寒的目光扫过那些精心挑选的衣料和花样,触手温软,针脚细密,足见妻子用心之深。

“夫人费心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料子极好,花样也清雅,正适合三娘。至于赴宴之事……”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妻子忧心忡忡的面容:“我命人挑了几个有些身手的丫鬟来,她们皆自幼习武,有几人还擅长毒物的辨识,能护你和三娘周全。”

“是,妾身知晓了。”叶霜霜一福身,掩下了眼中酸涩,随即又继续说道:“妾身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夫君。”

“何事?”凌寒狐疑地抬起眸,见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拧着眉道:“霜霜,抬起头来。我说过,你我是夫妻无须如此拘礼。”

叶霜霜是他亲自挑的妻子,当年在教坊司众多官妓中,凌寒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那时他刚立下战功,得了赏赐,路过教坊司门前,恰逢一群新充入的罪眷被押解入内。人潮推搡混乱,唯有一女子,虽衣衫狼狈,鬓发散乱,却始终挺直着脊背,即便被推倒在地,也只是默默爬起来,拂去尘土,眼神清亮而倔强,像一株被风雨摧折却不肯低头的兰草。

那一眼,便定了终身。

凌寒至今记得自己当时的心跳,如擂战鼓。他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用刚得的封赏,替她脱了籍。

侯府自然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但凌寒羽翼渐丰,加上二叔二婶这些年对凌容凝的刁难他亦心知肚明,索性便脱离了侯府自立门户。

只是不知为何,那株“兰草”在成婚后却变得越发谨小慎微,凌寒心中微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军报边缘的粗粝纸张。

思绪翻涌间,叶霜霜已缓缓抬起头,低语道:“夫君,韩家又来人下聘了。”

“凝儿又躲了出去?”

叶霜霜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更低了些:“是……妾身得了消息便立刻去寻她,想让她好歹先出来见一见韩家派来的管事嬷嬷,全个礼数。可晚了一步,凝儿房里的丫鬟说……说她两个时辰前就带着小包袱,从后角门悄悄出去了。”

“派人去寻了吗?”

“已经让府里的护卫沿着后巷去追了,也派了人去她常去的几家铺子、书肆悄悄寻访。”叶霜霜羽睫低垂,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只是……”

她未继续说下去,但不言而喻,人没找到。

凌寒的眉头皱起:“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韩家三番两次下聘,她次次这般躲闪,传出去成何体统?”

叶霜霜绞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顿,羽睫如蝶翼般轻颤:“夫君,凝儿她也是……你也知她心性倔强,硬逼她只怕适得其反。妾身只说凝儿去了法华寺进香,需半月方归。”

她顿了顿,抬眼飞快地瞥了下丈夫铁青的脸色,声音愈发轻柔,带着劝慰的意味:“韩家那边……妾身已备了厚礼,只道凝儿心诚,要在寺里斋戒祈福,为韩老夫人抄经,实在不便相见。管事嬷嬷虽面色不虞,到底收了礼,没再多言,只让转告凝儿,这婚事不能再拖了,半月之后韩夫人会亲自上门下聘。”

“她能躲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韩家这些年都上门多少回了,又岂是区区半月能敷衍过去的!”

凌寒心中有气,却又对凌容凝的所作所为无可奈何。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又怜她年幼失怙,还毁了容貌。在二叔家寄人篱下受尽委屈,心头那股火气便如同被戳破的皮囊,瞬间泄了大半,只余下深沉的疲惫和无力感。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沉缓下来,带着一些苦涩:“她这次留下了什么信?”

说来倒也只有这点好,至少不是平白无故的失踪,还给家中留点消息。

叶霜霜默默上前一步,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太阳穴,一边力道适中地揉按着,一边温言道:“留下了这个。”

她说着,另一只手已从袖中取出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素白笺纸,轻轻放在小几上。

凌寒伸手拿起,展开,纸上字迹清秀却带着几分执拗的力道:

兄长、嫂嫂安好:

凝自知任性,然韩家之事,实非凝心所愿。道不同,难相谋。凝意已决,此去只为寻个清静,请兄长务必退了韩家这门婚事,另愿敬悟能早觅良缘。勿念,勿寻。待事过境迁,凝自当归府请罪。

凝字

短短数行,字里行间透着不容转圜的决绝。

“道不同,难相谋……”凌寒低声念着这几个字:“她与韩家,又能有什么‘道不同’?不过是儿女婚事……”

“夫君……凝儿她心里苦啊!”叶霜霜幽幽叹了口气,“都道女为悦己者容,凝儿又何尝不是。”

“怀章何曾在乎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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