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0章
【离玄的箭hhhh】
赵离玄顺利回到了不染仙境。
仙境天光正好,澄空洗碧。甚至都无需刻意吐纳，周身被妖明界魔雨侵染的浊气便被涤荡一空。
灵台清明，神清气爽。
唯有一点。
他是真的不愿再想起自己雨夜跟姜沉发疯的那些事！
明明是被魔雨魇住了才会失态,为何不能像寻常噩梦般，醒来便了无痕迹？
为何偏偏每一个细节都烙印般清晰？啊——！！！
他本以为这等荒唐事此生不会再有了。
那魔雨究竟是什么邪物？
他究竟对姜仙君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啊他真没有余情未了这魔雨也太厉害了真的他居然还哭了真的是太死亡了毕生最不堪回首的场面救命啊！
幸好。
当时唯有姜沉一人在场，再无其他目击者。
而姜仙君素来寡言，也不会跟人乱讲。
另有一点值得庆幸，那便是姜沉此刻并不在联军队伍之中,免去了日日相对的尴尬。
否则他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那人！！！
姜沉不在,也是有原因的。
那日全靠醉月城传送阵,他才能重返不染仙境,将妖族与魔界暗中结盟、秘密研制巨型腐魔兵团的惊天阴谋告知同袍。
而他们不在的这两三天间,仙界联军大营亦未得安宁，屡遭魔族袭扰。
幸而夏云阶坐镇中军,指挥若定。
仙族也早已派遣众多精锐探子潜入魔族掌控的赤陨关。期间联军不仅成功抵御数次夜袭,更组织奇兵绕至敌后，焚毁魔族数处重要粮草据点,截断其增援魔兵,甚至设计反埋伏重创了几位先锋魔将。
一时间情势大好,联军上下一度皆以为收复赤陨关指日可待,只剩将魔族彻底逐回老巢。
如今陡然听闻背后还有巨大阴谋，简直晴天霹雳。
妖明界竟与其合谋,更握有前所未见的巨型腐魔……看来事情要没完没了了，帐中一时气氛凝重。
好在，赵离玄虽带来坏消息，也带来了好消息——
更准确地说，他带回了一个人。
失踪近一年的荻春掌柜,被寻回了。
……
荻春是在三界之间的浮生海畔遇到的姜沉和赵离玄。
还是那句话，两界想要往来通行，说到底还是得有
“路。
“传送阵名曰传送，实则本质还是一条要穿过三界之间九重云海、逆流天河、月迷蒿里等重重险阻的“路。
不过是些不为人知、尚未被三界势力洞察的隐秘小径而已。
既是小径，所经之地自然也颇刁钻。
反正他们途经浮生海时，荻春早已在此处困守多时，
也已经许久不见路人，正日常悠然于沙滩烤鱼拾贝。
难得见一位妖仙抱人经过，立刻扬声叫住："这位道友请留步。"
他鼻梁架着一副琉璃镜，笑起来眉眼弯弯，仔细打量对方："观道友气韵，应是妖明界的仙友吧？"
"这可太好。"他抚掌轻笑，"那您所来的方向，想必就是妖明界了。
“而我身后这条通往人间界。
“那么回不染仙境的路，便只在剩余两条中择一了。"
他把玩着指间的戒指，随意指向面前三岔路的其中一条："就选你了！"
他眸中含笑，瞳色在阳光下流转如碎金："二择其一，定能回家。在下总不至于运气这般差，闯到魔界去被他们扒皮拆骨吧？"
……
"然后呢，"在众人围绕中，荻春绘声绘色地回忆当时情形，"待他走近，我才看清他怀中抱着的竟是阿箭，可把我惊得不轻。"
赵离玄：“……
“你当时又昏睡不醒，我不明就里。又见那妖仙眼生，我便一个偷袭，想将你夺回！
赵离玄：“……………
"谁知他反应极快，立时反击，出手时眼神更是狠厉——仿佛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便叫他赶紧停手，问他到底是何人，同阿箭你是什么关系。
"他闻言更是阴沉，反问我为何唤你作'阿箭'。还勒令我今后不许再这般称乱叫——说来这位姜仙君也当真不讲道理，我都这般唤你多年了。"
“我才跟他表明身份，说我是赵氏三界通衢商行的掌柜荻春，是阿箭交付全部身家、最为信任的挚友。
"不料他听闻我的名号，杀气反而更盛，不由分说便提剑追斩。"
"哎，那架势，真像与我有什么血海深仇……
"阿箭，"他凑到赵离玄耳边压低声音，"你究竟在这位姜仙君面前说了我什么好处？
“怎么就叫人酸成那样，像是泡了一整缸醋般，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
……
荻春唤赵
离玄作"阿箭"，是因为，离玄（弦）的箭。
没办法，他就偏爱此类文字游戏。而每每他回不染仙境，众人也总被他带偏，也跟着喊起来。
幸好他常年在外奔波，不常归来。
自此，荻春之前突然失踪一年的缘由，也终于揭晓。
果不其然，正如郁如沐所猜测的那样，荻春是年前在人间界大漠西凉一带行商时，听闻当地一座沉入湖中的西凉王古墓被盗墓贼炸开，却接连有几批人折在里面。
他一时技痒，谈完生意便按捺不住好奇，前去一探究竟。
谁知，那古墓恰好是一处刚刚显现的墓葬湖神迹，而众人对此一无所知。
就这般不慎被卷入了神迹之中。
据荻春描述，那座墓葬湖里并无杀机，却不知何故将他抛入了三界交汇的月迷蒿里。
而那月迷蒿里也地如其名，重重迷雾笼罩，幻象丛生，不知多少仙魔被困其中，永世不得出。
万幸荻春气运非凡，在蒿里迷雾中竟拾得一把不知哪位上古大能遗落的古琴。夜半时分，琴中残留的神识显化，虽未与他言语，却以琴音指引了他方向。
在古琴的指引下，荻春得以走出迷雾，寻至浮生海。
然而海域并非终点，古琴真正指引他前往的，是海中那座传说中的明心岛。
此岛在古籍中素有记载，其玄妙之处在于——登岛者能得见心中最在意之事背后的真相。
然此机缘，一人一生最多仅有一次。
且近千百年来，无人寻得此岛踪迹，世人皆以为它早已坍塌消弭、沉没于茫茫浮生海。
但明心岛其实一直都在。
荻春登岛时，魔族入侵不染仙境之事尚未发生。因而他心中所求的真相，始终是关于自身家族秘辛与身世渊源。
他也确实从岛中幻影里，得到了不少一直追寻的答案。
……
后来在浮生海边，荻春凭借能言善道，总算勉强与姜沉化解了误会。
“你同他当真，只是，森*晚*整*理友人？”
荻春微笑：“好友，兼打理产业的掌柜，再无其他。”
“那他，为何……”姜沉欲言又止。
“为何什么？”
姜沉却抿紧了唇，不再言语。
最终，姜沉虽不情不愿，还是将尚未苏醒的赵离玄托付给荻春照料。
而他自已则决意前往明心岛。
"他说机缘难得，"荻春道，
"让离玄先将妖明界与魔族勾结的真相告知大家、早做防备。他则去岛上，看能否寻得克制那腐肉巨魔与苍焰统领之法。"
"姜仙君着实颇有勇谋。若能从此行中探得抗击妖明界与魔界联军的制胜关键，便是天大的功劳了。"
“总之，他说不必担心，他尽快回来。”
……
姜沉尚未归来的时日，联军这边不敢有丝毫懈怠。
自从得知妖明界与魔族勾结，联军便迅速重整战略，各门派留守弟子尽数动员，整个不染仙境进入前所未有的战备。
在夏云阶主持下，既有调动所有擅长阵法的仙君，在整个不染仙境范围内全域侦测，探查妖明界传送阵可能存在的灵力波动与空间裂隙，也有紧急建立各种小传送阵的工事，以便于妖明界破晓军对接，确保关键时能快速调兵遣将、内外呼应。
此外，更是从军中选了一批有能妖仙特设新的情报司，统筹各方讯息，日夜分析妖明界与魔族的动向。
而在继续向魔族占领区派遣精锐探子外，更精心挑选一批妖仙混血子弟潜入妖明界，查明妖庭动向与腐肉巨魔的炼制秘辛。
夏云阶：“我还在想，最好……能离间魔族和妖明界。”
这一点所有人都想到一起去了。
仙魔自古不两立。
纵使一时媾和，联盟也绝无可能牢不可破。
甚至倒不如说，就是因为双方分明都存着"先合力拿下不染仙境，再转头吞并对方"的心各怀鬼胎，妖魔联盟才显得会这般松散脆弱。
而赵离玄至此，也彻底明了先前战事的蹊跷。
仙族联军此前一路高歌猛进、顺利收复失地，并非魔军不堪一击。
回想二十年前，魔族在赵岚泽、鱼长辛等顶尖战力全盛时，还曾一度险些让不染仙境全境沦陷。如今他们又有更强悍的腐肉巨魔，还有妖明界暗中支援，怎会打得如此狼狈？
如今真相大白。
魔族虽借道妖明界奇袭仙都，却与"盟友"互相猜忌、彼此提防。
双方都不敢倾尽全力对付不染仙境，生怕鹬蚌相争，被对方坐收渔利。这才导致前线魔军攻势后继乏力，给了仙军可乘之机。
而眼下，他们更要彻底利用这个致命的裂痕！
所幸联军早就在魔族内部布下众多暗桩，开战后更是加派精锐，带回了宝贵的情报：
荼姬在前线勉力维持战线之举，只引来
皇子羁幽更强烈的不满。
这位皇子甚至公然对下属放话凡能助他扳倒荼姬者待他继承大统后必以魔族元帅之位相酬。
一时间为在魔界破坏荼姬声望羁幽与其党羽不仅找借口拒不发兵支援更四处散布荼姬心慈手软作战不利的流言甚至还派人伪装成强盗袭击了荼姬麾下的补给部队。
众人仙听闻后都不禁叹息。
"当真可悲……"
就连夏云阶等当年亲眼见证荼姬欺骗郁如沐的如今都不得不同情起荼姬的处境。
一心为魔族征战
不过以荼姬城府想来也绝不可能对背后暗箭毫无察觉。
未必不心寒。
更不要说她虽然知道妖明界另有所图却未必清楚对方已暗中炼制出数量惊人的腐肉巨魔。
正因如此联军高层经过周密研判一致认为——在赤陨关决战前有必要与荼姬好好谈一谈。
郁如沐不曾想到时隔二十年他与荼姬的重逢竟会是他与尹参商、楚浮生等几位同僚前往赤陨关前线试图尽力说服她认清现实。
同样赵离玄也要去说服一个人。
但他的任务要轻松得多。
他与墨卿自幼相识甚至初至人间界那两年二人还时常书信往来。
那时不染仙境尚未**妖明界还未自立墨卿也还不是什么云崖关城主。
而即便如今据段书恒的说法墨卿仍旧是一力主张和平根本无心参与这场纷争。
事情进展得比预期更顺利。
实际上根本无需劝说——墨卿早在先前攻占几座不染仙境城池时秉持着城主应有的良知擅自开启城门疏散城中平民此举却引发了同行魔族皇子羁幽的强烈不满竟被当场羁押。
但一个魔族皇子虽是盟友又岂敢轻易囚禁妖明界将领？
此举立即引发大量妖仙不满城中激烈内讧。
而当赵离玄到时恰逢墨卿带领亲卫杀出重围。他还带了一把从幽羁皇子处抢来魔域禁地钥匙！
……
与此同时姜沉也终是度过层层浮生海登上了明心岛。
岛上野花烂漫、迎风招展像极了赵离玄曾在浮熙宫后山为他种满金针菜的那个山坡。他穿过花丛走向岛屿深处的废墟。
在断壁残垣间有一泓清泉——荻春曾说这泉水中能映出心中所求的真相。
可为何……
当他试图窥探妖明界的阴谋、寻找岚泽仙君魂魄的下落时水镜中反复显现的却始终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身影。
他看了半晌仍始终只能跟着这个男子的记忆往下看。渐渐明白过来这人竟是上代仙皇乌凫。
按说
具体如何结果常看资质。比如赵离玄父母那般资质超凡者最终都是要踏破虚空飞升去往更高层次的世界。
而历代仙皇作为仙族翘楚更几乎都能**顺利飞升。
唯有上代仙皇却是在三十多年前突然**。
还由此衍生出"仙皇血脉遭受诅咒"的传闻。此事一直众说纷纭仙庭更是讳莫如深。就连当年已在仙庭位高权重的鱼长辛都不知内情。
因为事发之时他恰好去人间界办事不在现场。
而传闻当年妖王夙真也在差不多时日突然暴毙总有传闻两人之死相关。
但无论是否相关这些陈年旧事都该与姜沉无关。
彼时他尚未出生何况生来又是孤儿。
前代恩怨又何曾可能扯到他身上？
直到水镜中景象流转映出仙皇身边一名随侍的美丽妖仙——那女子肌肤胜雪眼角缀着一颗殷红如血的泪痣。
隐隐约约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好像……在他流落街头前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曾有过一个家。曾有一双雪白温暖的手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伴着温柔的哼唱声入眠。
那女子极美却总是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哀愁眼角一颗红色的泪痣。
那是他的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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