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日,庄清蘩终于结束了齐安之行,回到京都。

恰逢何妤的青篷马车路过八方客所在的潘门大街。

程懿单手把在腰间卧鹿纹金带之上,凭轩而立,自上往下俯视:“猜猜我瞧见谁了?”

陆彧正用银剪将二两半重母蟹的左右各四个蟹腿给剪下来,再令剪子往关节处剪一下,最后用蟹针轻松从长条蟹腿里推出油白蟹肉。

将八条蟹腿都处理摆好,陆彧才分心回程懿:“算日子,庄清蘩该回来了。”

程懿修长五指屈伏在樟木窗槛之上,遥望马车远去的方向:“真是与我心有灵犀呐,何侍郎正驾车,预备为青天大人接风洗尘。”

陆彧将蟹胃、蟹心、蟹腮等寒凉或是藏了脏物的部位一并去了。

“不如我们俩打个赌?”程懿关上半扇雕花窗,坐到陆彧身旁的鼓凳之上,笑吟吟地相问。

陆彧右手持银剪,再将处理好的蟹从中间一剪,淌出大块橘黄色油润蟹黄。

陆彧狭长凤目间只余蟹黄与膏肉,难得带上两分愉悦。

至于良久未回程懿的话,便是不想与他作赌。

程懿岂会善罢此事,长日无聊,他正想寻些不一样的事情做做:“便以我新得的那副《赏秋图》作彩头。”

《赏秋图》这幅画是本朝大儒宁济年轻时的画作,宁先生早已封笔,他的画现在是千金难求看一眼。

程懿与陆彧都为此画争了许久,却被一臣子不知用何法秘密得之,后献于陛下,二人只能赏些别的古玩字画自娱。

去年徽帝将此画赐给永安长公主作寿礼。

程懿这皮猴年年求、日日要,闹得永安长公主不安生,便求了陛下转赠此画,最后这画就落到程懿手中。

陆彧拼蟹壳的动作一顿,用势在必得的眼神投向程懿,薄唇轻启:“赌什么?”

“嘶……,便赌庄清蘩是否能逼得陛下重重处置王崇明,何如?”程懿挑眉,将陆彧拼好的蟹尸给拨乱了。

陆彧耐着性子将蟹重新摆放好,才应声。

程懿又说:“那便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你输了,就茹素一月。”

陆彧饮下一杯黄酒,瞄向程懿贼笑表情,喉间发出低沉的声音:“可。”

“那我先来选。”程懿唤来笔墨伺候,毫不留情地写上字据,抢占先机,他可太想见陆彧学兔子食草了。

陆彧反手压住笔杆,是他低估了程懿的皮厚程度:“程不难,你今日怎么不客随主便?”

程懿左手拿过笔继续写:“言之有理,那我们现下去公主府下注。”

回到公主府,那他便成了主人,陆彧就得乖乖当客人。

他大概知道这《赏秋图》,程懿是怎么磨到手的了。

陆彧这次不拦程懿的动作,只放声道:“不妨换个赌法。”

程懿听这话苗便觉得有意思,遂放下笔,让陆彧继续说。

“我们各选“能”与“否”,可相同。一人猜对,无论对方答案,都将履约。”陆彧慢条斯理地说出新规则。

“陆不困,怎么听着我倒亏了?”程懿虽这么说,但又重新拾起笔,显然是同意了。

陆彧在龙飞凤舞间签上自己的名字。

程懿屈指,反手用指节向下一溜扣过整张信纸,笑着打趣:“陆大人的字签得就是正。”

走前,程懿实在手痒,不忘将陆彧再度拼好的螃蟹打乱。

陆彧面无表情地重新拾起腰圆锤,预备将程懿的脑袋当蟹壳锤开。

程懿笑嘻嘻地跑开了,再令小厮风驰电掣般驾车,要将陆彧远远甩在后头。

陆彧则是重新拼好了蟹才安然回府。

芜琴来收拾的时候可没那么讲究,一抹布将拼好的三只蟹全给挥散架了。

何妤本想就在城外迎候,庄清蘩却反复说不必如此劳烦,遂在丞相府门口候着庄清蘩归来。

怀枝掀开大半车帘,庄清蘩绣鞋软履踩在轿凳上款款而下,一个小女郎也跟着下来。

“你便是蘩娘的学生,晏小娘子吧?”何妤不曾敛下好奇的目光,打量一番后友善相问。

何妤可比庄清蘩这个做老师的还要热情两分,她替庄清蘩高兴,何妤觉得庄清蘩就需要找个会听心音的人陪伴消遣。

“妤姐姐好。”江清晏生涩地行了一个万福礼。

庄清蘩早就在书信中为二人牵桥搭线。

“不成,不成,你称我姐姐,将我韶华喊少了。我虽高兴,但反倒要矮你老师一辈了,唤我妤姨或妤娘便好。”何妤打趣两句,她比庄清蘩还长两岁呢。

“妤姨安。”江清晏挑了后者,妤娘更像是长辈或同辈间的亲昵称呼,不够正式严肃。

何妤受礼,投其所好地拿出一个锦盒,里头放的是一对磨喝乐,在小孩子间风靡不已。

别看这东西小,贵些的可值千文钱。

何妤将盒子打开,一手拿荷叶托、穿着缩小红褙子的泥塑娃娃稳稳立在当中。

江清晏心下虽喜欢不已,但还是先望向庄清蘩,无声询问是否可收下。

庄清蘩见江清晏两眼放光,微微颔首,表明她可以安心接下见面礼。

“妤姨~你怎么没给人家也准备一份?”怀枝捏住嗓子,矫揉造作地问何妤。

“怀枝,你已经过了赏玩此物的年纪了。”何妤真是受不住这活宝。

庄清蘩这般稳重自持的性子,怎么带出来这般活泼的暗卫。

“枝小娘子。”

听庄清蘩冷不丁这么一喊,怀枝就知道自己要被制裁了。

果不其然,“我书房里存了字帖,你可需要?”庄清蘩地分了一个“关爱”的眼神给怀枝。

泼猴自有如来佛祖治,怀枝顿时不敢耍宝,称要带江清宴认识府内诸人,拉着江清晏就往府里溜。

“还是你能治怀枝。”何妤望着怀枝二人活泼奔去的背影,感概一句。

庄清蘩敛下杏眸间微不可察的星点笑意,和何妤一同进府。

庄清蘩不急着和何妤谈论政事,取出云母,自顾自地往香炉中添沉香,舒缓渐浸的气味不久盈满于室。

何妤接下侍女端上的茶水,先有兴致的呷上一口,不复上次议事的食不下咽。

庄清蘩用清水净手,而后捧走一盘点心放到书案之上,拿起五香糕吃了起来。

“蘩娘查得如何?”何妤等庄清蘩吃下两块点心,才放下茶碗相问。

其实何妤看庄清蘩一派轻松,还有兴致焚香吃糕点,便知道事情多半得偿所愿。

“临出发时,陛下将中宫有孕一事透露给我。”庄清蘩一语惊住何妤。

何妤被骇得差点将茶碗和装糕点的瓷盘给一并打了。

“王崇明不能死了。”庄清蘩从笔挂中随手取下一支笔,略带遗憾地朝何妤解释。

何妤一点就通,她明白庄清蘩话间意思,但她久久不能相信这是从庄清蘩嘴中说出来的。

何妤眸中满是诧异,忍不住盯着庄清蘩的每一个神色,甚至怀疑庄清蘩是否被下降头了

何妤和庄清蘩是两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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