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侍郎也早啊。”卿楷出声。

严中立和身边的年轻人与诸人一一还礼。

甬道上三司官员越来越多,柳曦既等也不再耽搁,一同往东长安门走去。

楼宥谦问严中立:“方才那个是叫俞仕哲吗?”

闻言,卿楷和柳曦既都看了过来。

严中立答:“正是。”

“我听说他与郇侯的妹妹定了婚,婚期就在这个月?”

“确实如此,只是上月末郇家姑娘突然生了重病,郇侯又要南下办差,便将婚期推后了。”

楼宥谦点点头:“婚姻之事,确要慎重。”

过了启明门,卿楷特意慢了一步,拉了柳曦既的袖子等楼宥谦与严中立走远了,这才说起公事:“雍王之案牵扯到了季家,昨天我特意去问过季侍郎,说是他家二郎季谨酒后胡言,都只是孩子们的胡话,雍王在江南道欺压季家族亲之事纯属乌龙,季侍郎还说要亲自来找你解释,然后再去面圣——”

闻言,柳曦既轻声说:“奏疏被留中,昨夜内阁特意派人找过我,让我将事情压下去,大理寺和刑部那里暂时拿不到奏疏,季侍郎便不必来察院了。”

得了这句话,卿楷方才定了心,“这便好,只是要辛苦你了,一边要盯着信州,一边要处理各种弹劾,一边还修整察院内部。”

“职责所在。”

人来人往,金明桥前已经站了不少朝官,等柳曦既与卿楷站定,不一会儿,圣上便到了,百官齐整地步入承天殿。

郇寰作为刑部尚书,还未离京就吃了不少弹劾,等他九月初的一份奏疏抵京,里面粗略的案情汇报挑起了不少人的争端,一连七日,白花花的奏疏全都是冲着这份状似袒护的奏疏而去,可一连留中几十份,哑了不少人的火,这几日便消停许多。

弹劾郇寰的折子少了,但弹劾的折子只增不减。此次同时外派的有大理寺寺丞程言澈和起复的御史尚兆魁,尚兆魁重回朝廷就授了四品佥都御史的职,刚从华岑建身上剥下的官袍就披在了他的身上,起初无人异议,现在郇寰逃过一劫,他和程言澈自然要被拉出来挡刀。他们没犯过什么打错,掰扯出来的小错接连不断,确实惹人心烦,但内阁一直压着,圣上也没有处理的打算。

今日的早朝要消停许多,圣上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临近退朝时,通政司紧急递上了信州御史尚兆魁与户部侍郎周舫的联名奏报。

“呈上来。”

这种情况、这种级别的奏疏理应由通政使应旗亲自上奏,但这封来自江西道信州府的奏疏太急,以至于应旗也没能事前准备,念得有些磕磕绊绊。

圣上听不下去,“直接拿上来。”

庞大总管亲自从面无人色的应旗手中接过奏疏。圣上只看了两眼,就将奏疏摔在了丹墀之下,吓得满殿之人都不敢呼吸。

“天高皇帝远,就敢私自收税?假公家之粟、充私人之库,好啊,怎么不另立朝廷?看来这王家对朝廷颇有不满啊!”

裴继登跃出队伍:“此举扰乱国法、有损纲常,还望陛下派专人深入调查,再加以严惩、以正纲纪。”

旋即就有魏王一派的官员附和。

“依你看,谁才算得上专人?”

裴继登跪道:“臣不敢妄言,此等人选关乎国家大计,需要细细商议。”

圣上冷嗤,将或跪或站的诸位朝官都弄迷糊了。殿内安静几瞬,圣上才开口:“这王家是寇家的姻亲,寇家又是赵王的母族,这费志皋的太太与荥阳郑氏有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关系,郑家又是魏王的妻族,费家手里的田又是邹氏四处兼并贱卖而来,邹家又是燕王的母族!好好的一个信州,弹丸之地,出了事情偏偏扯上了三位皇亲诸多国戚,众卿觉得,谁才算得上‘专人’?!”

底下顿时起了私议,面面相觑,互相询问着“费志皋”是为何人,这贱卖之田又是何故,却人尽皆知圣上话中的“专人”究竟要刺谁的脊梁。

卿楷等问了一圈,刚要找礼部尚书陈阵,就见陈尚书面如死灰,登时就明白了这费志皋就是礼部的人。

圣上也看见了陈阵的脸色,开口却叫了别人的名字:“林振江。”

“臣在。”

“你来给朕说说,这江西道信州籍贯的礼部郎中费志皋是怎么在一年之内,从被革职查办的代罪之身直接调到了中央礼部!”

话落地的一刻,吏部尚书林振江的汗就滴了下来,“臣……臣并不清楚。”

圣上冷笑:“你确实不该清楚,起来吧,这是升平十七年左右的事情,那时候你才进的吏部吧,你如果知道那就是见鬼了!”

一听见升平十七年,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这正是太子病故的那个癸卯年。

“庞培,将奏疏送到郭阁老手中,让阁老们仔细看看。”

“是。”

圣上不去看郭明修等人的脸色,而是看着还跪在中央的裴继登,似是透过了裴继登,他便在直勾勾地审问魏王一脉。

“癸卯年三月中旬,悬水河发了大水,费志皋就是第一个决堤的临戎县的知县,后因为治水不当被革职。结果革职后还乡,家乡信州费氏族人又多了总共两万亩良田。为了逃避税收,费家就收买胥吏将家族的田地填报到贫民户上,串通当地官场沆瀣一气!徇私枉法、草菅人命和那个王家有什么区别!”

裴继登汗如雨下。

“这也就罢了,这两万亩地的流转居然还能挖出一些秘辛。信州此地,山陵连绵,少的就是这样上等的田亩,燕王母家邹氏族人居然能四处兼,一口气凑出两万亩,得见其势大,然后转手通过贱卖‘送’给费志皋!朕就不明白了,费家何德何能能受得起这两万亩田的贿赂!覃玉麟!”

“微臣在。”

“邹秉童还在户部时,算是你半个老师,你是他一手提拔的,又当了他女婿。去年他告老,推荐你来当这个户部尚书。升平十七年时的吏部侍郎就是他,你来说说你这岳丈家,又是给费志皋升官,又是向费家行贿,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覃玉麟猛然一个响头磕在地上,一言不发浑身颤抖。

“你这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啊?”

覃玉麟不敢答话。

“既如此,朕便让人去查。柳晢!”

“臣在。”

“都察院由你来协调人手查办此案。”

“臣遵旨。”

“卿楷、严中立。”

“臣在。”

“你们要好好协助都察院勘破此案。”

“臣等领旨。”

柳曦既与楼宥谦商量了一路,堪堪敲定了人选,刚走到进思堂附近,就听堂内一阵喧哗,闹得沸反盈天,有一年轻人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又被进思堂的门槛绊了一脚,直接从堂内跌了出来。他扶了一把歪斜的官帽,刚搭上手忙脚乱的属下,卜一抬头就看见了柳曦既的绯袍,面色讪讪。

“怎么回事?”

柳曦既一开口,堂内莫名就静了几分,楼宥谦边上的左副都御史高穿楼赶忙拉了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梁树远一把。

梁树远边爬起来边说道:“大人,介御史还在里面!”

柳曦既两步迈到了门口,堂内不知哪个人眼尖看见了他,惊叫一声“总宪”,堂内霎时鸦雀无声又落针可闻。

揪着介含清官服领口的那位少爷愤愤放手,颇不甘心地朝柳曦既揖礼,柳曦既一眼也没去看正整理衣冠的介含清,只一掀嘴唇,虚行一礼,语气却很不客气:“我道是谁,原来是雍王世孙。”

楼宥谦“嘶”了一声,不知是听见了这狂傲少爷的身份还是看见了鼻青眼肿的介含清,他赶忙也朝这少爷施礼,礼毕就将还被雍王世孙的仆从围着的介含清拉到身边。

雍王世孙知道自己今天在都察院里打了都察院的御史,暂不说国法,首先就下了眼前这位左都御史的面子,即刻收了脾气朝柳曦既告罪:“柳大人,今日之事是我不对,一会儿我就会进宫向圣上请罪,随后我便会登门亲自道歉。”他又拱手朝楼宥谦和高穿楼等拜礼,最后重又看回柳曦既:“还望左都御史大人大量,都察院诸位御史大人大量。”

柳曦既脸色仍然是冰冻的,“世孙这登门道歉,下官受不了,都察院其他人也担不起这声歉,只苦主一人在前,世孙不该说些什么么?”

雍王世孙瞪向介含清,又无所谓地反问柳曦既:“他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不该挨打吗?”撂下这一句话,他便带着仆从自进思堂正门扬长而去。

“欺人太甚!”高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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