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七年,太子从未见过陆知鸢哭,尤其是在梦里的哭。她小声的哽咽着,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淌,他想帮她擦掉,却发现自己被他牢牢的缠着,动弹不得。

他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猜想着她究竟梦到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伤心。

听到她唤夜白,他的心脏瞬间收紧。

萧夜白?

原来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萧夜白!

叹了口气,将手臂从她的钳制中挣脱,轻柔地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地安抚着:“阿鸢,为夫该拿你怎么办呢?你喜欢萧夜白,为夫喜欢你,为夫不想把你让给他。先生说过,爱是予人自由,可若是给了你自由,你不幸福该怎么办?”’

梦里,太子张开手抱住陆知鸢,心疼地问了句:“阿鸢这是怎么了?”

陆知鸢倏地睁眼,发现正好对上太子的那双眼睛。

昏暗的烛光里,那双眼睛柔地吓人。陆知鸢怔怔地看着,迷迷瞪瞪地问了句:“你怎么去了海边?是叶白给你托梦让你去的吗?”

海边?

北凉有海,不在南而在西,名为西海,他从未去过。

托梦?

那是逝者才会做的。

眉间微蹙,看向她的眼睛:“阿鸢梦到了什么?”

“叶白,坐在海边的沙滩上。”陆知鸢揪着他的衣裳,轻轻哽咽:“找不到他,怎么都找不到他。我都那么努力了,我把那片海域翻了一遍还是找不到他。他变成了你,他说他一直守在我身边。告诉我,你是不是叶白,你是不是跟我一样穿书了?”

她的话颠三倒四,让太子摸不着头脑。

太子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阿鸢喜欢萧夜白?因为不能跟萧夜白在一起而伤心?若为夫放手,让阿鸢与萧夜白在一起,阿鸢会不会开心些?”

“萧夜白?关萧夜白什么事?”陆知鸢稍微清醒了些:“我帮他是因为他是南楚王!”

“七年前,阿鸢就知道他会成为南楚王?”

陆知鸢还在难过,往他怀里窝了窝。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太子僵住了身子,他不敢动,就那么看着她。

陆知鸢瓮声瓮气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蹭得他脊柱发麻,越发不敢动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听陆知鸢道:“不是知道他会成为南楚王,而是他必须成为南楚王,南楚王必须是他。”

“为什么?”太子吃味儿:“他就那么好,好到阿鸢觉得南楚王位必须是他的?”

“你乱吃什么飞醋?我还觉得北凉皇位必须是你的呢。”陆知鸢彻底清醒过来,起身,往里头挪了挪,靠在墙角。

“萧夜白的生母是北凉皇室,他本身不被南楚皇室所容,只有他坐上那个位置,才能平衡北凉与南楚的关系。再者,他曾在北凉为质子。在太子哥哥眼中,质子就是质子,无非是被限制了行动自由,迫不得已住在北凉皇宫里。殊不知他在宫里受尽委屈,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戏弄。只有出身在底层的君王才能理解底层百姓的苦,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

“所以——”

“只有让萧夜白成为南楚的王,南楚的百姓才能过上自给自足,不愁吃穿的好日子。百姓安居乐业,即便君王想打仗,百姓也不乐意。再者,镇守边城的是我的外祖父和母亲,我对萧夜白有相助之恩,但凡他有那么一丁点儿良心,都不会与北凉开战。”

“我的阿鸢心怀天下,堪为国母。”

“我才没有心怀天下。”陆知鸢皱了皱鼻子:“我只是不想外祖父和母亲出事。外祖父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了。母亲也该有她自己的生活。只有南楚和北凉休战,他们才能放下肩上的担子,只有太子哥哥继位,才不会对他们起杀心,动杀手。因为太子哥哥知道,甭管是外祖父还是母亲,亦或者是阿鸢的两位舅舅,都是忠于北凉,忠于萧氏,没有任何谋逆之心的。”

太子自是相信谢家的,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事事顺心的话,他的孩子也会有部分谢家的血统,未来的太子也会是他与阿鸢所出。

眉眼低转,握住陆知鸢的手:“阿鸢说的叶白不是萧夜白。”

“太子哥哥相信前世今生吗?”

太子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只问那个叶白是否前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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