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忙活了一上午，那面饱经风霜的围墙总算被勉强修补出个形状。奥瑞恩累得几乎直不起腰，和杰森简短道别后，看着少年略显蹒跚地走回病房，自己才拖着疲惫的步子返回院长办公室。

推开门，却发现火柴马龙伫立在窗边，正沉默的望着窗外阿卡姆荒芜的庭院。

“马龙先生？”奥瑞恩喊了他一声，清了清嗓子，“您在这里。”

火柴马龙转过身，目光扫过奥瑞恩沾满灰浆的衣物和略显狼狈的脸。“墙修完了？”

“勉强算是。多亏了……杰森，他帮了不少忙。”奥瑞恩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想起上午的对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我和他聊了聊，顺便了解了一下阿卡姆这群家伙的事情。”他将杰森对超级反派的点评以及他本人的远大志向简要复述了一遍。

火柴马龙安静地听着，他似乎对奥瑞恩讲的东西并不意外。但直到奥瑞恩说完，他才开口：“杰森不能继续留在那种环境里。”

奥瑞恩放下水杯，愣了一下：“当然，那地方肯定不适合青少年成长。”他摸了摸鼻子，“但问题在于，我们即便希望他离开，也需要为他提供一个可行的去处——总不能将他推回街头。”

“让他跟着我。”火柴马龙言简意赅。

“跟着您？在阿卡姆？”奥瑞恩愣了一下，但没有开口反驳，反而思考起来，“多收留一个人倒不成问题，阿卡姆目前……空间充裕。但是……”他想起杰森提及帮派老大时眼中闪烁的光芒，“这小孩野心勃勃，一心一意想闯出一片天呢。阿卡姆，恐怕与他的职业规划相去甚远。”

火柴马龙陷入沉默。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让一个憧憬着帮派老大威势的少年，安心留在精神病院跟随一个身份神秘的顾问学习？这看起来也太不切实际了。

办公室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奥瑞恩盯着地板上一道蜿蜒的裂缝，大脑飞速运转。忽然，他眼睛一亮，抬起头。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灵光乍现的笃定，“您还记得昨天在旧货店后院，您制服那些暴徒时的情形吗？”

火柴马龙微微侧目。

“当时杰森看您的眼神——我注意到了。”奥瑞恩继续说，他努力回忆着昨晚的细节，“虽然嘴上没说，但估计心里都激动倾佩的要死了。那眼神闪闪发亮的，一看就是没见过您这么厉害的人。”

奥瑞恩提出了他的想法：“所以我觉得，如果想要杰森留下来，那就得拿出点他感兴趣的东西。您可以做他的格斗老师啊——不论是真教导他也好，抑或是留下他的权宜之计，我觉得这个条件对他的吸引力都极大。”

“当然，在教导他战斗的时候。也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他，或许过段日子他就会放弃自己原来的想法了。”——毕竟蝙蝠的魅力无人能挡啊，他在心理默默咽下这句话。

奥瑞恩说完，目光带着询问望向火柴马龙。火柴马龙沉默了很长时间。窗外哥谭铅灰色的天光落在他脸上，显得明明灭灭迷糊异常。“……可以尝试。”他终于说，语气不知为何，在奥瑞恩听来带着一丝犹豫。

奥瑞恩识趣的没有仔细问，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那么，就这么定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向他透露，就说……马龙先生认为你颇有潜力，愿意给予一些指导。”

“好。”

火柴马龙只回了一个字，便重新转向窗外。奥瑞恩也没去打扰他，自顾自的拿出文件看了起来。他很快沉浸在手头的文件里，火柴马龙静静看了他片刻——年轻人垂首时专注的侧脸被灯光勾勒出清晰的线条——而后不着痕迹地转身离去。

时间飞逝，阿卡姆主楼的走廊在傍晚就陷入了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模糊的呓语。奥瑞恩放下文件神了个懒腰，然后去厨房端着两份简单的餐食，走向杰森暂住的病房。他打算借着送饭的机会，和那匹难驯的小野马谈谈——关于未来，关于选择，关于另一种可能。

他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杰森？”他提高声音，拧动门把。

门开了。

奥瑞恩的心猛地一跳。

病床空着，被子凌乱。窗户大敞着，夜风灌进来，吹得廉价窗帘猎猎作响。床头柜上的水和药片原封不动。

他冲到窗边。这里是二楼，窗台有新鲜的刮擦痕迹。下方泥地上，一串踉跄的脚印指向东北角。

“这小兔崽子！”奥瑞恩忍不住化身比格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他甚至没顾上关门，餐盘被随手搁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奥瑞恩径直冲向主楼侧翼那间旧档案室——那是火柴马龙自己选的临时工作间。他气喘吁吁推门而入，大声说道：“马龙先生！杰森跑了！”

工作间里堆满了拆卸好的电子器件、一大堆纠缠的数据线和几台闪烁的终端机，空气里是焊锡和机油的味道。火柴马龙背对着门，俯身在一台电脑前，屏幕上滚动着奥瑞恩看不懂的数据和模糊图像。听到声音，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转头眼神锐利的看向奥瑞恩。

“杰森是从病房窗户下去的，”奥瑞恩语速飞快，“往东北围墙，我们补墙的那段。地上有脚印。”

火柴马龙没有任何犹豫，抓起椅背上的深色外套，拿起桌面上一个造型粗陋、明显改装过的通讯器塞进右耳。

“最可能去老猫的杂货店，他想拿回那个盒子。”奥瑞恩眉头紧皱的跟着火柴马龙。

火柴马龙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他关掉大部分窗口，只留下一个简单的地图界面，上面有一个微弱的信号点在移动——他早就黑入了城市监控设置好了追踪协议，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奥瑞恩瞥了一眼之后就快速移开了视线，这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火柴马龙先生给杰森装了定位器？虽然现在这个定位器是派上了用场，但这份先见之明也太恐怖了！

“走。”

火柴马龙没理会一旁怔住的奥瑞恩，他从桌子旁边拎出一个黑色大手提箱，大手一挥近乎是拎着奥瑞恩的衣领将人带出了门。两人从侧门闪入庭院。夜晚的空气潮湿而冰冷，裹挟着哥谭特有的、混杂了咸腥与灰尘的气味。远处隐约传来断续的警笛声。

围墙外是哥谭老城区错综复杂的巷道迷宫。狭窄、潮湿、堆满垃圾。火柴马龙没有丝毫停顿，就好像一条猎犬一样紧紧跟着杰森——他甚至不需要去看那个追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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