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极度昏暗,裹着某种棠悔身上常出现的气息,极淡。

像树木。

从寺庙里生长出来的枝桠,某种盛放得让人无法忽略的花枝。

隋秋天再次将手背在身后,腕心上似乎还残留着女人体温,以至于她有些仓皇地勾了勾手指。

听见棠悔耐着性子又问了她一遍,才十分局促地说,

“我明白了棠小姐。”

棠悔也慢慢将手收了回去,“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些文件我明天会喊人给我整理的。”

“好的棠小姐。”

隋秋天背着手回答。

她习惯服从棠悔的一切指令,也不会对此产生任何疑问。

不过在关门之前。

棠悔喊住她,“隋秋天。”

“我在的棠小姐。”隋秋天第一时间止步,也回过头来。

便看到棠悔站了起来。

女人往这边走了几步,停在门口昏黄光线中,墨绿睡袍下摆垂在脚踝,胸口那颗黑色小痣在光影里若隐若现,

“下次这种时候来找我,就不要特意再穿上制服了。”

隋秋天迅速低眼。

熨烫过的衬衫袖口极为平整,像生着绒毛的小刀割痒她的手心。

她攥紧袖口不敢抬头。

良久。

才想起棠悔可能是刚刚也摸到了衬衫袖口,便温顺地说,

“我知道了棠小姐。”

-

棠悔没有再说更多,让隋秋天回了二楼。

回到二楼的第一件事。

隋秋天先把鞋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晕着一点墨的鞋洗了。

第二件事。

她清洗自己,再次换上睡衣。

戴上雾蒙蒙的眼镜。

莫名其妙在房间里呆立,环顾一圈,然后发现了第三件事——

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一切。

刚刚好,也是隋秋天二十六岁时所能拥有的一切。

而刚刚好,都是棠悔给的。

没有一件是例外。

隋秋天沉默着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雾,坐到书桌面前,挺直背脊。

又重新将眼镜戴上去。

找出一个笔记本,将所有棠悔给她的东西都一一列上去——

她衣柜里的每一件衣服,春天的衬衫,秋天的风衣,冬天的大衣,毛衣……

还有不同季节的家居服,睡衣,都是棠悔让裁缝给她量身定制的。

以及其中一个抽屉,都是棠悔在定制礼裙之前,特意让裁缝留出布料,为她制作的丝帕;

两墙书柜里的每一本书,都是棠悔每个月整理出来的书单,又让人送来山顶。

手腕上提醒她倒计时的智能手表,是棠悔在某一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还有那些怎么吃也吃不完的凤梨酥,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甚至是她银行卡里的每一分钱。

……

这个过程花了隋秋天相当长的时间。

她没有选择用软件,而是选择一笔一画地写在纸上,记下来。

到最后。

她一动不动地靠在椅子上,看着被自己吃完的几个凤梨酥包装袋,也怔怔盯着那本厚厚的笔记本,才发现,原来这是一笔她记不完的账。

而就算只是记在本子里的这些,哪怕只是折算这几年使用权的价值。

也是十个隋秋天加在一起,都没办法靠自己得到的。

这天晚上。

隋秋天躺在方方正正的被子里。

稀里糊涂地想——她不算是个合格的保镖,但棠悔绝对是个很好的雇主。

可如果有一天。

棠悔知道她来到她身边,就只是为了报棠蓉的恩,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她母亲算计她中的一环,从一开始,她就被勒令在她最相信她的时候离开……

到那时,棠悔还会愿意给她这些吗?

还是。

也会后悔给她买那么多凤梨酥呢?

-

第二天。

棠悔开完连线会议,便收到了隋秋天发过来的录音文件。

棠悔原本只是想放着拖时间。

却没想过,隋秋天会在一个晚上,就将那份文件整理好发过来。

于是她只好戴上耳机。

点开录音。

便听到她的保镖小姐沉着声音咳嗽一声,然后十分刻意地停了半晌,才开始。

棠悔翘起唇角。

“第一,雇主的需求必须被放在第一位。”

这倒是算合理。

“第二,将雇主的安危放在本人的安危之前。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性命。”

也确实是保镖的职责。

但牺牲性命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而且还写在第二条这么显眼的地方?

棠悔漫不经心地想。

然而就在下一秒,隋秋天便对此作出了极为严谨的补充——

“当然,这种情况会发生的概率非常小。毕竟我现在都还活着。”

棠悔没忍住弯起了眼。

“第三,服从雇主的一切命令。”

录音里,隋秋天声线偏沉。

棠悔记得,最早隋秋天来到她身边时,还不太会说普通话。又因为年纪小声线偏软,所以话说得少,基本不怎么开口,也总是喜欢板着脸。

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个保镖的样子,不让人小瞧棠悔。

“第四,与雇主保持距离,她不喜欢别人走在她前面,所以平时要走在她后面,让她需要的时候可以知道你在,也要注意她前方的路是否平整,第一时间为她排除危险。”

但现在,保镖小姐语气、声线,都变得沉稳许多,不用伪装,就已经习惯性板着一张脸。

像个大人一样了。

棠悔双手端起咖啡杯,微微垂着眼。

抿了一口。

便听见隋秋天的声音变得有些犹豫,以至于听起来有些像小时候,

“第四,雇主有时候不爱穿鞋。”

棠悔笑。

保镖小姐却似乎知道她在听,所以语气也变得吞吞吐吐,

“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不一,请不要对此妄加揣测,议论,和传播。”

棠悔笑得不行。

“但无论如何……”

隋秋天继续语重心长地往下说,“不穿鞋都对身体不好,还可能会产生风险,所以请新来的保镖稍微辛苦一些,务必以各种理由说服她,让她穿鞋。”

停了几秒,又补充,

“但除此之外。”

“不要为了任何所谓的客观、天气或者是一些自认为的安全因素,试图去干涉她穿什么鞋。”

语气转为温然,

“要一直让她穿自己喜欢的鞋。”

棠悔垂眼。

指甲轻微摩挲着咖啡杯杯壁。

在这段录音里,隋秋天没有用任何明示或暗示的词语,提及她是盲人。

大概是希望新来的保镖不要先入为主,将她当做盲人,而不是雇主来对待。

仔细想来。

这七年,隋秋天也的确没有自诩自己是正常人,对她这个盲人有任何高高在上的俯视。

走路不会理所当然走在她前面。

也不会拦着她穿高跟鞋,只会跟在她后面,默默蹲下来给她穿鞋。

更不会因为她是盲人,就先入为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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