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神界丨第五节丨魔界

桐焦斜倚在铺着华贵锦缎的软榻上，指尖微动，一道柔和的魔光便笼罩了荔娅。

瞬间，她身上那套衣裙便换成了更为明艳夺目的款式：上身是石榴红织金锦半臂短襦，露出内里鹅黄色云纹绫的窄袖衫，下裙则是深海蓝的八破曳地长裙，裙摆处用银线绣着繁复的卷草纹，在室内流转的幽光下若隐若现。

“呵……”桐焦发出一声轻笑，“申由那小子不让你知道，到底是为了所谓的大局，还是为了他自己？”

他一边说着，似乎还觉得不够尽兴，指尖再点，一把精巧的象牙柄缂丝团扇便出现在荔娅手中，扇面上是栩栩如生的牡丹蛱蝶图。

“拿着，把玩看看。”他这才满意地重新靠回软榻。

荔娅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旁边巨大的水精镜打量自己。

镜中的她高髻堆云，身着华服，手持团扇，俨然一位盛唐仕女。

她不得不承认，这身装扮虽然夸张不便，但确实……很好看。唐代的衣裙色彩如此大胆奔放，饱和度极高，却总能奇异地碰撞出令人惊艳的火花，是春秋礼制森严的郑国绝不会允许的明艳。她轻轻摇了摇团扇，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

“为了他自己？”荔娅重复着桐焦的话，走到榻边的绣墩坐下。

桐焦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饶有兴致地勾起荔娅肩头滑落的一缕白纱披帛。

柔软的披帛如同被无形的微风托起，轻盈地环绕在荔娅身侧飘拂流动，姿态优美，宛如敦煌壁画中飞天的飘带。

荔娅已经逐渐习惯了桐焦这种在她眼里显得幼稚可笑的行为。桐焦，似乎和那位热衷于战斗美学的魔族翟蘅并无不同，并无真正的恶意，只是专注于自己的艺术。

荔娅想到申由提到真相涉乌戈玛，跳过了中间的故事，已经和桐焦简单讲述了一遍有娀舞会的命案。

“乌戈玛确实是被邾辕杀的，证据确凿。但如果我说，原本应该死的，不是乌戈玛，而是申由呢？”

荔娅的心猛地一沉，立刻反驳：“这不符合逻辑！邾辕想杀申由，为何要特意伪装成申由的样子？难道……”她脑中飞速运转，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你的意思是，邾辕……想杀了申由，然后潜入恚海，取而代之？”

桐焦被她这个猜测逗得失笑出声：“小神明，想象力够丰富。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想想看，乌戈玛为什么会被邾辕盯上？仅仅是因为他在场？”

“他的神力……轮回分流？”荔娅立刻反应过来，“他是计划中对抗魔王骨力的关键一环！”

“没错。”桐焦赞许地点点头，“那么，申由呢？他在这个宏大的‘轮回分流’计划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仅仅是一个提供情报的中间人？”桐焦摇摇头，“申由的价值远不止于此。他体内蕴藏的力量，与乌戈玛的‘轮回分流’有着完全一样的地位，甚至更高。”

申由的力量？灵魂融合？和轮回分流一样重要？荔娅只觉得脑子像一团乱麻，线索纷杂却难以理清。

“看来小神明需要歇歇脑子了。不如……”桐焦指尖优雅地拂过茶盏，“先和我讲讲你在神界后来的故事？比如，那个有趣的轮回分流计划，还有……申由是怎么参与其中的？”

他重新端起手边的玉杯，一副准备听长故事的悠闲姿态。

荔娅压下心中的纷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依言开始讲述。

讲着讲着，荔娅的声音渐渐慢了下来，一个关键点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

她猛地停下叙述，看向桐焦：“除了灵魂融合，他体内同时拥有另一种力量！和‘轮回分流’相似，又和‘灵魂融合’冲突，而且直接关联着他‘心脏撕裂’的代价——类似‘灵魂分裂’？”

桐焦放下玉杯，轻轻鼓掌：“小神明，很聪明。我确实感知到了他拥有‘灵魂分裂’这类魔力的本源波动，异常强大且……被什么压制着。可惜上次交手太过短暂，这小子像只滑不留手的泥鳅，肯定还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灵魂分裂……”荔娅喃喃重复，“所以乌戈玛……就这样……”

作为一个申由的挡箭牌而死去了？

真相的残酷让她喉头哽住，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呵，”桐焦发出一声带着嘲讽的轻笑，仿佛看透了神界的本质，“你们神界，果然不是什么完全光明磊落的好地方。牺牲起棋子来，可半点不比魔界手软。”

他注意到荔娅强忍的泪水和颤抖的肩膀，蹙了下眉。一缕带着安神效果的魔气悄然萦绕荔娅，如同无形的暖流，轻轻抚平她剧烈的情绪波动。

“不是这样的！”那安抚却更激起了荔娅的反驳，“如果可以的话，神界肯定也不愿失去乌戈玛！这只是……一场可怕的意外！”

桐焦没有与她争辩，只是伸手提起案上的越窑青瓷执壶，姿态优雅地为她重新斟满一杯散发着清香的灵茶，推到荔娅面前：“喝。”

荔娅心中悲愤交加，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想借此浇灭心头的火焰。

“乌戈玛不能白死……”她放下茶杯，“我一定要积攒力量，变得更强！亲手杀了骨力！他当年袭击恚海，导致人间陷入漫长的春秋战国战火，生灵涂炭，现在又害死了乌戈玛，做了那么多恶事……此仇必报！”

“哦？”他尾音微微上扬，“看来，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关于这位新魔王的‘精彩’故事？比如……他如何袭击恚海？”

荔娅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继续讲述骨力的罪行，桐焦却忽然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小神明，”他目光扫过荔娅依旧泛红的眼眶和紧握的拳头，“今天就讲到这里吧。你的‘睡前故事’，似乎效果……嗯，适得其反了。”

荔娅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看着桐焦依旧神采奕奕、毫无睡意的脸，再想想自己刚才的失态，一种荒诞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桐焦，我好像……一次都没有成功把你讲睡着过？”

桐焦闻言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过荔娅额前的一缕碎发。

“无妨，小神明讲故事的‘功力’倒是不错。跌宕起伏，情感充沛。不过……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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