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听语刚跟石头走到家门口的小路上,一个妇人就从屋内迎了出来。

妇人腰间围着围裙,略有些粗糙的脸上带着拘谨却难掩热情的笑容:“这就是牧老师吧,你好你好!我是石头的妈!”

她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带着些口音,动作也不自然,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似乎是很少在家迎接客人。

牧听语上前亲切地拉住她的手:“石头妈妈你好呀,你喊我小牧就可以啦~谢谢你喊我来吃饭~”

“谢啥呀!”妇人脸上露出笑容,她的手粗糙温厚,上面有一层明显的茧,摸到牧听语手上的绷带时,有些惊讶地问道,“哎呀,牧老师你这手是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烫了一下。”牧听语弯着眼睛回答。

“哦哟,”妇人略带心疼地摸了摸她的手,“小心一点嘞,你这手这么漂亮。”

牧听语笑着问:“石头爸爸呢?”

“他上镇上去嘞,家里没米了。”妇人憨厚的笑了一下,向一旁的石头招了招手,“过来,陪牧老师说说话!牧老师,你先进屋里坐,马上就能开饭了。”

牧听语连忙说:“我来帮你一起吧!”

“那怎么行!”妇人动作强硬地拦住她,把她带进屋内,“你坐着,坐着!”

牧听语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张四方木桌和几条木头长椅,挨挨挤挤地占了屋内的一大部分位置。左手一伸就能碰到墙壁上的电灯按钮,往前走几步就是上楼的粗糙石梯。

妇人把她按在椅子上,转身往里屋走去。

牧听语问石头:“那里是厨房吗?”

“厨房,还有厕所。”石头回答,“楼上是睡觉的地方。”

这些地方和眼前这个甚至不能称为餐厅的狭小四方空间,组成了一个破旧的二层小屋,组成了石头的家。

墙面粗糙地刷了一层白漆,可能时间有些久远,角落已经掉了一层皮,露出深灰色的水泥面。墙上还用铅笔写着许多歪歪扭扭的电话号码,旁边分别标注着牧听语看不懂的记号,依稀能看出来是中文字。

石头见她盯着墙面看,一一给她解释道:“送煤气的、送酒的,还有一些亲戚的号码。”

牧听语伸手摸了摸石头的脑袋,嘴角轻轻弯了弯。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形不高的中年男人推着自行车,沿着小路走进来。

“爸!”石头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冲出门。

牧听语也走出门去,那男人一见她,愣了一下,然后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露出一个笑容。

石头仰着脑袋,大声给他介绍:“爸,这就是牧老师!”

男人推着自行车走近,客气地朝她躬了一下身,说话也带着这边常有的口音,却很和善:“你好,牧老师。”

“石头爸爸,不用客气!”牧听语连忙回了礼,“喊我小牧就可以了。”

男人似乎不善言辞,将自行车停在墙角,搬起后座的米袋转身,见牧听语还站在那,连忙说:“老师,坐,坐。”

牧听语应了一声,目送男人进了里屋,很快妇人的声音响起:“回来了?”

突然,她感觉衣角被扯了扯。

她扭过头,见石头神神秘秘地摊开手,上面有着两颗小拇指大小的糖,色彩明艳的糖纸闪烁的细微的光。

“给你。”石头说。

牧听语失笑道:“哪里来的呀?”

“爸爸刚刚给我的。”石头把糖塞进她的手里,又孩子气地把她的手握成拳头,将两颗糖包在了她的手心里。

牧听语觉得他实在是太可爱了:“爸爸给你的,你自己吃呀,老师有糖。”

“不一样。”石头严肃道,“给你。”

说着,他像想起什么,噔噔噔地跑上楼,过了一会儿又下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

“牧老师,你看!”石头献宝一样把纸递到她眼前,“你让我们画画,我画了!”

牧听语接住那张轻飘飘的纸,入眼是笔触稚嫩的线条,有些凌乱,说不上好看。弯弯曲曲的线条是波浪,戳着尖角的两条弧线是小船,小船上不起眼的两个小标记是人,还有一个占据画面一半大的、站在海中为小船保驾护航的巨人。

牧听语看着纸上简单无比却直率大胆的画,心里沉甸甸的,明知故问道:“这个大大的人是谁呀?”

“是我。”石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脚尖不自然地动了动:“小船上是爸爸妈妈。”

牧听语心中触动,托着他的下巴,动作轻柔地抬起他的脸,毫不吝啬夸奖:“画得很好。”

小男孩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亮的,惊喜问道:“真的吗?”

“真的,”牧听语一脸认真,“牧老师会画画,牧老师说你很好就是很好。”

男人从里屋端着菜出来,招呼道:“石头,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我在牧老师家里洗过啦!”石头响亮回答。

牧听语站起身帮忙接菜。

妇人走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不好意思地说:“牧老师,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你别嫌弃。”

“怎么会?”牧听语笑道,“我能来吃饭就已经很开心了。”

餐桌上两素两荤,弥漫着锅气香,几人落座,男人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男人倒完还问了牧听语:“牧老师,你喝不喝?”

妇人哭笑不得地拦他:“牧老师一个小姑娘,你自己喝就得了,还想找人陪你啊!”

牧听语却笑道:“我能喝的。”

男人看起来很惊讶,脸上终于露出了明显的笑意:“那喝点,喝点。”

“哎,这.....”妇人没拦住,一脸无奈,“牧老师,不是什么好酒,白酒兑了水的......”

牧听语豪迈地一摆手:“没事!”

没有喝白酒的盅,男人刚刚是直接倒在瓷碗里,他给牧听语拿了一个新碗,作势要倒。

眼见他那架势就是冲着满满一碗去的,牧听语还是怂了:“少...少倒一点......”

最终她接过半碗白酒,与碗里透明的酒液干瞪眼。

她从来没这么喝过白酒。

男人端起碗,神情变得活络了一些:“牧老师,来。”

牧听语与他碰了下碗,低下头小小啜了一口。

她很少喝白酒,觉得太辣口。这一口进嘴依旧很辣,却非常寡淡无味,有些难以下咽。

不过酒能好喝到哪里去,她喉咙一滚,咽了下去。

妇人本想给她夹菜,动作却在半空顿了一下,最后只说:“牧老师,吃菜,吃菜。”

牧听语终于知道石头的那副模样是像谁了。

想牵她却又缩回去,因为觉得手脏;想给她夹菜,却想起筷子已经用过了,怕她嫌弃。

这种想亲近,却又小心翼翼往回缩的举动,特别戳她的心窝子。

“牧老师,今天喊你来吃饭,是想谢谢你。”妇人明显不擅长说这种话,有些磕巴,“我们家石头,说特别特别喜欢你。”

“真的吗?”牧听语开心地笑了起来,有些揶揄地看着石头快要低到桌子底下的脑袋:“喜欢我什么呀?”

妇人回忆道:“他天天回来都要提你,说你今天教了什么,讲了什么故事,陪他在墙角看看了蚂蚁,帮他捡了树上的沙包,跟他说了很多很多话...什么什么的......太多了,天天提。说你上课特别有趣,他喜欢听你上课。”

牧听语故意对着石头拉长声音说:“原来石头这——么喜欢我呀。”

桌上众人都笑了起来,石头窘迫地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可还是冒了一句:“还有别的没说!”

牧听语笑着问:“还有什么呀?”

小男孩脸皮薄,却还是努力抬起头,看向这个偶然出现在他人生中的、颇为与众不同的老师,大声说:

“牧老师!你从来、从来不会说我不好!”

他从小捣蛋爱玩、上山下海,所有人看到他都问:石头,你今天有没有惹事?

他不爱学习、经常逃课,所有人看到他都说:石头,你怎么又不听话?

直到那天,他和小伙伴闹了矛盾,漫无目的转悠到刑泽屋前时,见到了牧听语。

刑泽不喜欢他们这群小孩子进屋,他就蹲在地上和小狗玩。

小苹来了,第一句话就是:石头,你怎么又逃课?

他怕挨揍,就躲到了那个从未见过的漂亮姐姐身后,漂亮姐姐很温柔,只有她问:为什么逃课呢?

逃课能有什么理由,顽皮、不听话、不懂事,从来没有人问他为什么。

只有她问为什么。

可他不好意思说和朋友吵架了,只说上课太无聊。

没有听到批评,也没有听到指责,只听她笑着说:对,确实很无聊,看来你都学会啦。

石头看着她的眼睛,就明白她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戳穿自己。

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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