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寂静,飞鸟影踪灭,沈芜淡淡地应道:“此地甚好,愿景王殿下尽兴而归。”

陆理的目光定格在她的额头,眼底有几分期待,心中暗道:“沈芜,今日本王必定一探究竟,你到底是谁?”

陆理离京之际,特命银雁卫暗中盯紧百济堂,保护蒙面医仙沈姑娘,可银雁卫深夜回报,沈姑娘竟一日不曾出现在堂中,堂中掌柜称沈姑娘感染了风寒,卧病在榻,无法看诊。

陆理猜疑之心,再次被狠狠勾起。

他临时更换了垂钓地方。

湖面冰封,乃冰床玩乐的绝佳去处。

陆理说道:“垂钓闷趣,沈小姐,不如玩个玩法?”

沈芜内心道:“垂钓乃静心高雅之事,不过半个时辰,景王殿下便坐不住了,如同座下有刺。”

她面上恭敬道:“臣女无异,任凭殿下做主。”

两架冰床分别处于同一起点处,远处的冰面上插着一面小旗,陆理说道:“沈小姐,若是你赢了,本王可应允你一个条件。”

碎玉为她递上划棍,担忧道:“小姐,冰面滑溜,您可要当心。”

太监高声宣道:“比赛开始!”

沈芜微微倾身,双手握紧划棍,顶在冰面上,借力往前划。

沈芜谨小慎微,自幼学武,令她的双臂强劲有力,她一直观察着陆理的速度,她绝不能赢,否则便是当众抹了景王殿下的面子,若是他恼羞成怒.......

陆理的视线紧盯着远处,前进速度极快,沈芜无须刻意减缓速度,冰床快速地前进。

忽然,一声冰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芜将划棍调换方向往前顶,急刹停在原地。

陆理减缓了速度,回首挑衅道:“沈小姐,你若不快一些追上来,你便要输了。”

周围的冰面在裂开,沈芜正处在中心。

陆理见状停了下来,喊道:“沈小姐,怎的停下来了?”

沈芜不敢妄动,她不谙水性,若是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她镇定道:“景王殿下,允臣女暂歇一会儿。”

碎玉在湖边察觉不妙,说道:“小姐怎停下来了?”

林暄说道:“沈小姐一介女子,体力有限,许是暂歇。”

“我们小姐力.......”碎玉紧急捂嘴,林暄问道:“沈小姐如何?”

“没。”

陆理高声逗趣道:”沈小姐若是此刻认输也无妨,本王绝不笑话你。”

沈芜无暇顾及他,周遭的冰裂声已停,她轻轻放下一只脚在冰面上,而后片刻,缓缓起身脱离病床,站在冰面上,轻轻地往前迈出一步。

“幸好。”沈芜庆幸道:“未到不可挽救之时。”

话音刚落,冰裂彻底龟裂,崩塌。

沈芜双手仍紧握着划棍,掉入湖中。

陆理赶来,急声道:”来人呐!救人!”

沈芜的意识渐渐模糊,醒来已是日暮时分。

碎玉的眼眶通红,仍泛着眼花守在榻前。

“我.......”沈芜发出嘶哑的声音。

“小姐,您醒了!”碎玉喜出望外,哭诉道:“您把奴婢吓坏了,若您有个好歹,奴婢如何跟夫人老爷交代?”

沈芜问道:“是谁救了我?”

碎玉为她奉上汤药,说道:“您落水后不停地挣扎着,景王殿下也跳入湖中,将您救了起来。”

宫女回禀道:“景王殿下,沈小姐已醒,休养两日便好。”

林暄关上了房门,说道:“殿下,您心中对沈小姐可还有疑虑?”

“那夜在风雪小楼,本王确认沈姑娘武艺不浅,本王今日这般试探沈芜,若她是练家子,只需利用手中划棍便能轻易脱险,但她扎实地掉入湖中,本王救她之时,她已然昏迷,或是本王多虑了,她不是沈姑娘,只是沈家大小姐沈芜。”

兰阙园议论声不休,随行的言官们不忘本职,笔墨一挥,洋洋洒洒地写了奏折,弹劾景王陆理。

庆熙帝命人将一摞奏折送至他的小案,遣退了一众宫人。

陆理拿起奏折,漫不经心道:“不过是携一位朝臣之女同游,不慎出了意外,他们便将臣弟骂得狗血淋头了。”

庆熙帝说道:“不仅随行的大臣上奏弹劾你,京中的大臣知晓此事后也马不停蹄地送来了弹劾奏折,话里行间,批你行事荒唐,不顾礼法,罔顾性命。”

陆理习以为常,说道:“臣弟入京后,暂住千雀楼,大臣也屡次上奏弹劾臣弟流连烟花风雅之地,铺张浪费。”

庆熙帝微微倾身,说道:“这些小事,皇兄皆可为你挡过去,只是.......”他眼神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问道:“砚卿若是心悦沈家小姐,皇兄即刻下旨赐婚。”

“皇兄你.......莫要插手。”

庆熙帝开怀笑道:“你皇嫂与我说了,当日茶会,沈家小姐对你甚是冷淡,经过此番,你若想讨得她的关心,可谓难上加难。”

陆理扶额转移话题,问道:“皇兄可知王首辅之女王音姝亦想成为臣弟的王妃?”

庆熙帝来了兴致,问道:“如何?她可主动找你了?”

陆理应道:“淑太妃话里行间提点了皇嫂,此行令我务必多多照拂她。”

而后打趣道:皇兄若是赐婚臣弟与沈家小姐,王首辅与淑太妃恐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庆熙帝坚定道:“若是你当真心悦沈小姐,皇兄便是排除万难也要成就一桩姻缘。”

弹劾的奏折中夹杂了一本户部的奏折,陆理无意间看到内容,惊讶地问道:“皇兄,大梧此次献予的马匹只有三百匹?”

“不仅如此,其它的贡贺也少了一些。”

陆理义正词严道:“大梧近年来的岁贡缺斤少两,却常以天灾为名乞怜,可两国互市上消息流通,事实绝非如此!”

庆熙帝正色道:“五弟,雁州乃我大庆的边门,若是雁州失守,从此边门大开,大庆百姓便要时常遭受烧杀抢掠之苦了。”

百济堂称蒙面医仙感染了风寒,只得蒙着面纱隔着屏风在百济堂为病患悬丝诊脉,王大夫闭着眼感受病人的脉象,沈遥在一旁惊奇地望着红色的丝线,惊叹道:“小小的一根丝线,竟能感知人之脉象,不适之处,太神奇了。”

沈遥照着王大夫的话告知病情,王大夫将写好的药方递予病患,病患鞠躬谢道:“多谢沈医仙。”

沈遥此次尝到了助人为乐的甜头,精神奕奕地在屏风后一直替王大夫写药方。

湖中亭,雪水烹茶。

陆桁执黑,陆珹执白,陆理迈着欢快的步伐踏入廊道,开怀道:“二位皇兄甚是风雅,竟在这湖中亭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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