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如脚步未停,只侧过头,目光清凌凌地扫过郑禹,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郑大人多虑了。下官查案,向来只循线索,不喜旁骛。倒是郑大人,似乎对下官的行踪格外关切?莫非刑部近日清闲,竟让郑大人有了时时留意大理寺动向的余裕?”

她语气平和,甚至带着几分客气的疑惑,但字字句句都像软钉子,精准地戳在郑禹那点别扭的心思上。

郑禹被噎得一怔,那句“时时留意”让他耳根微热,仿佛某种隐秘的心思被不经意点破,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却又无法直言反驳,只得硬邦邦地甩出一句:“巧言令色!本官只是提醒你,莫要碍了刑部的正事!”

芳如却已不再看他,轻轻拉过苏婉卿的手腕,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婉卿,我们走。查案要紧,无关杂音,不必理会。”

她特意将“杂音”二字咬得轻巧,留下郑禹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注和此刻被无视的懊恼交织在一起,越发憋闷得厉害。

摆脱了郑禹的纠缠,芳如与苏婉卿径直找到了戏班如今的管事。

然而时过境迁,五年前的旧人早已散尽。芳如并不气馁,拿出些银钱打点,那管事才摸着胡子回忆道:“当年的班子啊……早散了架喽!班主老赵,听说后来混不下去,去了西郊给人赶车讨生活喽。具体的,你们得去问他。”

这线索虽模糊,却是一线希望。

芳如立刻通过表哥在吏部的关系,多方打听西郊车夫的行当,几经周折,终于锁定了老赵的住处。

翌日,两人寻至西郊一处低矮的院落。

芳如并未摆出官架子,只言明为旧事而来,态度恳切。

起初,老赵面对询问显得十分警惕,言辞闪烁,只想尽快打发走这两位显然来历不凡的女子。

但芳如并未以势压人,反而屏退左右,与苏婉卿一同坐在院中的小凳上,言辞恳切地说明了来意,并承诺绝不会将他牵扯进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或许是芳如眼中的真诚与坚持打动了他,老赵叹了口气,终是松了口。

“唉,都是陈年旧事了……”老赵目光投向远处,陷入了回忆,“程家那位小姐,那会儿是咱们百花茶馆的常客,一来二去,就和班里的台柱子骞文……看对了眼。”

芳如与苏婉卿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她们没想到,看似规矩的富商千金,竟会与一名戏子暗生情愫。

“后来更惊人的是,”老赵压低了声音,“程小姐竟提出要下嫁骞文。而最让人想不到的是,程老爷……他起初竟然答应了!骞文那孩子高兴得什么似的,班里的兄弟也都替他庆幸,以为他遇上了真心人。”

“起初答应了?”苏婉卿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那后来呢?”

“后来?”老赵脸上露出惋惜和困惑,“后来就邪门了。骞文正高高兴兴筹备婚事呢,有一天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报了官,也没查出个所以然。紧接着,没几天功夫,程小姐也失踪了……大家私下里都猜,或许是程老爷终究反悔了,又不好明着阻拦,便使了手段。那对苦命鸳鸯,不是遭了不幸,就是被迫私奔了。”

苏婉卿蹙眉:“既然程老爷起初已同意,为何又要反悔?这似乎不合常理。”

老赵却撇撇嘴,带着几分市井的洞察道:“姑娘,您年纪轻,不知人心易变,尤其是程老爷那样的生意人,最是精明算计。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为了更大的利益反悔,这种事还少吗?说不定是有了更好的联姻对象,嫌骞文身份低微,辱没了门楣呢?” 他摇摇头,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像我们这样的升斗小民,哪里摸得透他们富贵人家真正的心思。”

芳如沉吟片刻,觉得老赵的话虽带偏见,却也不无道理。

商人重利,程峰临时变卦的可能性确实存在。看来,要解开程琪失踪之谜,这位程峰老爷是关键人物。

这日午后,芳如探得程峰惯例会到盛香楼品茶,便早早候在楼外。

她正了正衣冠,深吸一口气,准备进去会一会这位关键人物。

刚踏上台阶,一个懒洋洋又带着惯常讥诮的声音便从身后响了起来:

“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沈评事。” 郑禹摇着一把折扇,不知从何处踱步而来,挡在了芳如面前,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今日不在大理寺翻卷宗,倒是雅兴不浅,跑来这盛香楼?莫非查案查累了,想来此歇歇脚?”

芳如心中暗叹一声“阴魂不散”,面上却依旧平静。

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向郑禹,语气淡然:“郑大人似乎对这盛香楼情有独钟?下官竟不知,刑部郎中还需日日来此督查茶汤品质。”

郑禹被她反将一军,折扇一顿,随即嗤笑:“巧舌如簧。本官是怕沈评事查案心切,又像上回一样,被人毫不客气地请出来,平白损了我朝廷官员的颜面。” 他话虽说得难听,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脸庞,留意着她的神色。

芳如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刺,却也敏锐地察觉到那背后一丝极细微的、别扭的关切。

她不愿与他多做无谓纠缠,更怕耽误了正事,便微微颔首,语气疏离却客气:“有劳郑大人挂心。下官尚有公务,失陪。”

说完,她不再看郑禹瞬间有些绷紧的脸色,径直转身,步态从容地迈入了盛香楼的大门,将他连同他那些未尽的嘲讽与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一并隔绝在了门外。

郑禹盯着她那决绝消失在门内的背影,握着折扇的手指紧了紧,最终只是冷哼一声,低声自语:“……不识好歹。” 却并未立刻离去,反而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楼内,也不知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芳如与苏婉卿在雅间内静候。

待程峰被苏婉卿巧笑倩兮地引入室内,他还未及坐下,芳如便自屏风后缓步走出,一身大理寺官服,神色肃然。

“程老爷。”芳如开门见山,目光如炬,“令千金程琪,当年与戏子骞文两情相悦,此事,您可知情?”

程峰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恼怒取代:“那个下九流的戏子!竟敢妄图攀附我程家千金,痴心妄想!老夫当日没直接打断他的腿,已是仁慈!”

“仅是妄想?”芳如步步紧逼,声音不高却极具压迫感,“那程琪小姐的失踪,是否与此事有关?是否与您有关?”

“绝无此事!”程峰矢口否认,额角却渗出细汗,“琪儿是我的独生女,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会害她?”

芳如不再追问,只是缓步走至窗边,推开了临街的窗户。

她目光投向对面酒楼二楼正与人谈笑风生的郑禹,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惊心:“程老爷可知对面那位是谁?刑部郎中郑禹郑大人。他方才同下官说,此案疑点颇多,怕是需请程老爷去刑部诏狱喝杯茶,方能细细说清。”

“诏狱”二字如同惊雷,郑禹“铁面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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