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chapter46

空气僵持着。

巨大的黑狗保持着僵硬可笑的姿势，凹陷的眼睛死盯着卡斯帕安脸上虚假的笑容，随即，近乎崩溃的疲惫和长期紧绷后骤然放松的心情取代了小天狼星最开始的震惊。

它——不、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犬类身躯开始扭曲，拉伸，毛发迅速消退。

几秒后，一个高大又干枯的黑发男人出现在卡斯帕安面前，衣服破烂不堪，过长的黑发垂在脸颊两侧，比起通缉令上那张宛如骷髅的照片，现在的小天狼星更精神了些，尽管离健康还差的很远。

深灰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卡斯帕安一言不发，仿佛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他微抬下巴，语气冷硬，“您终于愿意用人类的方式和我见面了，布莱克先生，我等了这一刻太久。”

小天狼星根本没在意他堪称冒犯的语气，他像只受惊的野兽，刚直起的脊背弯下去，四下张望，“傻孩子，别叫我的名字……”

他干枯的手指抓着头发，声音嘶哑，“你怎么敢……我不能轻易暴露，它们会找到我的……吸走我的灵魂，或者直接杀了我……”

他神经质地瞪着眼睛，语气宛如亡命之徒，“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行，我还没找到他——”

卡斯帕安皱的更紧，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气恼，却让小天狼星诡异地感受到一丝亲近，他想起自己的好友伊莉莎·莱斯特兰奇。

“先生。”卡斯帕安抱起胳膊，说：“我和您说过很多次，我会守护神咒。”

“噢，是的，对……我知道。”小天狼星恍惚着回答，“可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那只聪明的小猫告诉了你？”

他指的是克鲁克山。

“我的朋友，他会预言。”卡斯帕安说：“我猜您不是凶手，您有很多机会伤害哈利，但您并没有做。”他停下话头，观察小天狼星的反应，“罗恩家的耗子活的太久了，不是吗？普通耗子可没这么长的寿命，我想它是个阿尼玛格斯。”

“没错，没错！”小天狼星像狗一样嚎叫起来，带着积压了十二年的痛苦，“彼得·佩迪鲁，那个叛徒！你说的太对了！”

小天狼星挥舞手臂，单薄的身躯不停颤抖，“你和安布罗斯一样聪明，他上学的时候就看出莱姆斯是……他还建议我们去禁书区找阿尼玛格斯的书！”

“劳驾，先生，这里没人提他。”卡斯帕安冷漠地打断他。

小天狼星迷惑地看着他。

卡斯帕安挥开被风吹到脸上的树叶，看上去非常不高兴，“您不信任我，我多次表示自己的忠心，可瞧瞧您回馈给了我什么？现在厨房的家养小精灵都认为我一个人能吃五份饭！”

冷风吹过，焦黄的枯叶打旋儿，飘在小天狼星脚边。

他有点狼狈地把黑发抓到脑后，露出双眼和高挺的鼻梁，“好吧，卡斯帕，我为我的多疑道歉。”他苦涩地说：“我是个逃犯，被魔法界通缉，你知道我没法轻易相信一个……学生，即使他是……”

卡斯帕安身上刺人的气场收敛了不少，他的手指蜷缩，盯着对方沧桑的脸。

“我是哈利的朋友。”他说的每个字都好似在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这个名字不亚于一道强心剂注进小天狼星濒临枯竭的灵魂中。

小天狼星一下子双眼放光，所有谨慎和警惕都被抛在脑后，他大跨步来到卡斯帕安面前，枯瘦的大手抓住对方的肩膀。

“哈利，我的教子，他现在怎么样？噢，他和詹姆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他一定和詹姆一样爱冒险，一样不肯循规蹈矩，对不对？”

卡斯帕安不适地扭了下肩头，“我得提醒您，您现在不是能随便撒娇的大狗……”

而小天狼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松手，狂喜地在原地打转，枯叶在他脚下被踩得粉碎，“我迫不及待想看见哈利了，他和詹姆飞的一样好，我要送他一把火弩箭……对，火弩箭！只有最好的飞天扫帚才配得上詹姆的儿子，我的教子！他和詹姆一样出色……”

他语无伦次地规划着，仿佛已经看到哈利骑着火弩箭在魁地奇球场夺得金色飞贼的未来。

卡斯帕安一脸错愕，几次抬手都打断不了小天狼星近乎疯癫的演讲，他最终放弃了，板着脸坐在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猛地，小天狼星停下脚步，懊恼地使劲捶了下脑袋，“该死，我没法去古灵阁，魔法部还在通缉我呢。”

他转向卡斯帕安，把对方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你——孩子，你是安布罗斯和伊莉莎的孩子，没错，你一定是个格兰芬多，热心又忠诚，敢为了朋友冒着生命危险接近通缉犯，你能不能帮我，帮我去……”

“我是斯莱特林。”卡斯帕安的声音冷的像冰块。

这下轮到小天狼星彻底愣在原地，他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样，“斯莱特林？”

卡斯帕安掀起外袍衣襟，露出里面的斯莱特林徽章，他看着呆若木鸡的小天狼星，歪了下脑袋，“先生，你不会因为好朋友的孩子是斯莱特林就对他有偏见吧？”

小天狼星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当然不。”

“非常感谢。”卡斯帕安僵着嘴角微笑，“我愿意帮您，无关我是斯莱特林还是格兰芬多。”

……

靠着弗雷德和乔治友情赞助的活点地图，哈利成功从四楼走廊中间的雕像溜出去，一路弯弯绕绕地来到霍格莫德。

他从蜂蜜公爵的柜台后面爬出，挤进学生堆里，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罗恩和赫敏站在一块招牌下面，端详着有血腥味的棒棒糖。

“哈利不会喜欢它的。”赫敏劝道。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罗恩把一罐蟑螂放在赫敏鼻子下面。

“肯定不要。”哈利突然说话，罗恩差点摔了罐子，赫敏惊叫，“哈利——你怎么——怎么来的？”

哈利示意两人小声，把两人拉到拐角展开活点地图，看着上面数不清的移动名字，罗恩羡慕又嫉妒地说：“弗雷德和乔治怎么不给我呢？我可是他们的弟弟！”

一个熟悉的名字在活点地图上移动着，正朝这里走来，哈利指着名字，“看这儿……”

罗恩和赫敏一点都不惊讶。

“噢，卡斯帕，他会幻身咒，溜出霍格沃茨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罗恩嚼着柠檬雪宝，咯吱作响的声音引来赫敏的注视，“他说，他有必须要买的东西。”

“看吧，没人能在圣诞节安分地待在城堡，他不例外。”罗恩理直气壮地对赫敏说。

蜂蜜公爵的门在寒风中敞开，卡斯帕安的肩头落满雪花，鼻尖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迅速消散。

他跟罗恩和赫敏平静地打个招呼，哈利突然从两人身后探头，和哈利面对面的瞬间，卡斯帕安脸上的冰霜消失的无影无踪，绽开一个幅度不大的笑容。

罗恩凑近赫敏，嘀嘀咕咕，“梅林的胡子，你看他——”

赫敏肘了罗恩一下，对哈利说：“你会把这张地图交给麦格教授，对不对？”

哈利在旁边鼓着气说：“不、我不交！”

罗恩瞪着赫敏，“你疯啦？把这么好的东西交了？”

赫敏还想说什么，被哈罗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搪塞过去，他们在门口装着糖的大桶里徘徊一阵后离开蜂蜜公爵，被暴风雪劈头盖脸地攻击。

哈利冷的嘶嘶吸气，不用他多说，卡斯帕安马上抽出魔杖，给他从头到脚用了保温咒，一股暖流包住哈利，驱散了寒意。

“谢谢你，卡斯帕。”哈利感激地说。

罗恩在旁边看着，又是一阵呲牙，结果门牙被冷风吹的发疼，不得不闭上嘴，“我有个提议。”他把脸藏进围脖里，“我冷的要死，我们去三把扫帚喝黄油啤酒好吗？”

话还没说完，罗恩觉得冰冷的感觉消失了，他受宠若惊地望向卡斯帕安，“噢，谢谢……”

“快走吧。”卡斯帕安把魔杖收回去，耳朵有点红。

几人穿过马路，鱼贯进入那间小旅馆，里面拥挤嘈杂，温暖的烟雾升腾，罗恩看着吧台旁边身材婀娜，脸庞姣好的罗斯默塔女士，红着脸说：“我去叫酒，好吗？”

赫敏黑着脸，紧跟着说：“我们一起去，罗纳德，你一个人可拿不了四杯酒，不是吗？”

卡斯帕安眉目间的笑意若隐若现，在赫敏看过来的时候重新拉平，他和哈利挑了个偏僻的角落，恰好被圣诞树挡着，五分钟后，罗恩和赫敏一人拿着两杯冒着泡沫的热黄油啤酒。

几人开心碰杯，捧着啤酒喝的不亦乐乎。

哈利正在回味黄油啤酒的味道，就被进门的几人惊的噎住。

好在他们坐在圣诞树后，没被教师们发现，几人对视，调整坐姿，摆出偷听的姿势。

随着他们的对话从摄魂怪转向小天狼星·布莱克，罗恩赫敏就开始分神注意哈利的状态，让两人惊讶的是，卡斯帕安居然和哈利同步露出厌恶和憎恨的眼神，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福吉描述着小天狼星的“疯狂”“背叛”，麦格教授擤着鼻子，难过地说：“我对他一直很严厉……那个笨孩子，傻孩子，他应该让魔法部动手……”

“我要把布莱克的四肢折断！”海格咆哮。

海格像一个真正的巨人，脸颊和脖子鼓起青筋，赫敏心有余悸地两手交叉，想起一年级的巨怪。

“罗恩，你的老鼠呢？”卡斯帕安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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