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微倒抽一口冷气。

她忙道:“可公子那日受了那样重的伤,若遇不测,并非妾的错!”

庾逸颔首:“可见让女君保守这秘密,乃是天意。女君放心,在下已经派人亲自去拜访谭掌柜,将那封信烧了。”

孙微心中稍安。

她注视着庾逸:“公子宝相庄严,却并非等闲之辈。”

“在下长年在外行走,防人之心不可无,请女君见谅。”

话到此处,也没什么好藏着的了。

“公子与妾初见之时,曾说妾长得像祖父的孙女。”孙微道,“着实把妾吓了一跳。”

庾逸淡笑,眼神温柔:“女君也一直记得在下,对么?”

孙微道:“公子虽只造访过一回,可祖父事后频频提起公子,妾当然也越记越牢。”

“想来,那日世子突然造访衡山,要将在下带回建康,也并非是什么表妹所托。”庾逸注视着孙微,“而是女君记得在下,知晓了在下的伤情,因此出手相助,对么?”

孙微讶道:“公子怎知?”

“世子与在下,不过是多年前的同窗之谊,非深交好友。”庾逸道,“他只是路过,若要来劝,遣人代劳便是,何必亲自前往?自是因为女君,他才肯如此。”

“倒也不是。”孙微道,“世子乃重义之人,又知道公子难劝。交给别人去,公子未必应许,不如他亲自去一趟。著书固然重要,但公子也应该多多珍重才是。”

庾逸不置可否,只笑了笑。

孙微的目光再次落到孙彧的文集上。

“妾有个不情之请。”她道,“这文集,既是妾抄眷的,公子可否将它还给妾?”

庾逸似乎毫不意外。

他翻了翻手中的书卷,问:“女君日后作何打算?要将这豫章王妃一直当下去么?”

孙微摇摇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是妾的东西,终究不可强求。更何况,妾家中还有父母和幼弟,不可对家人不管不顾。妾当初离家之前,与父亲说的是出家五年,故而妾也最多在外盘桓五年,便要回去”

“哦?”庾逸看着她,颇有些意味深远,“女君曾说过,当初到建康来,是为了做出一番事业,不负孙先生期望。如今女君已然有了成就,难道就愿意一下全舍弃了?”

孙微道:“公子所谓的成就,指的是什么?”

“在下听闻,女君通天晓地,可预知万事。虽不知女君这本事是何处**得,但确实乃大有用处。别的不说,平定三仙教之乱,女君当记首功。”

“那么在公子看来,妾为何要插手平定这三仙教之乱?妾作为做出一番事业,又是为了什么?”

庾逸笑了笑:“女君不妨直说。”

孙微正色道:“祖父每每谈起建康过往,最欷歔的,便是时局动荡,他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却终是无处施展,黯然而去。妾自幼受他教诲,所做的一切,亦是为了完成他的夙愿。这五年之内,妾若能凭着这微薄之力,让天下重归安定一统,也就不枉到世间来走一遭了。”

庾逸看着她,目光动了动,没有说话。

好一会,他将手中的书合着案上的几册一道交给她:“物归原主。”

孙微起身告辞,庾逸看她不曾带仆从,便道:“在下送女君回去。”

“不必了,”孙微道,“妾的住处不远。公子身体不好,不必劳动。”

庾逸并未答应,只拿起一旁的拐杖,起身道:“走吧。”

——

天已经黑了。

随从一手提着装书的包裹,一手提着灯走在前头。

虽然路不远,可是庾逸拄着拐杖,多少有些费劲。

孙微放慢了步子,与他在廊下慢慢踱步。

“在船上枯坐月余,才觉得能散个步乃是极好。”庾逸感慨道。

“先生还真是闲不下来。”孙微道,“寻常人若是伤了腿,恨不得一直待在屋里。”

庾逸摇头:“时不我待,人生不过须臾。在下也想多走走多看看,不枉到世间一遭。”

孙微好奇道:“原来公子四处行走,亦是怀了如此志向。”

“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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