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是撤退,张玉汝却没有选择一味奔逃。

古代战场上两军交锋时,死伤最为惨重的时候并非正面对垒的时候,而是在一方溃逃被追杀时。

因此张玉汝沿着益州西部与雪域高原交界的复杂地带且战且退,将这片山河化作了迟滞兽潮的天然屏障。

这片交界地带的地形堪称“天险”:地势起伏极大,平均海拔落差超过千米,连绵的山脉如同巨龙的脊背横亘东西,走向杂乱无章,时而突然隆起成陡峭的断崖,时而凹陷成深邃的谷地。

多条源自雪域的大河穿山而过,两岸是刀削斧劈般的险峻山势,中间的峡谷里水流湍急如奔马,撞击礁石的轰鸣在山谷中回荡不绝。

角峰、刃脊、冰斗等冰川地貌随处可见,尖锐的岩石与厚厚的冰层交织,构成了一幅危机四伏的画卷。

这样的地形本就不适合人类生存活动,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向导,也需结伴而行才能勉强通过。

若非张玉汝这种精通身法、能以能量御空的顶级大师,寻常能力者别说在此战斗,就连自由通行都难如登天——脚下的冰面随时可能碎裂,身旁的崖壁可能突然坍塌,稍不留意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但对此刻的张玉汝而言,这片崎岖之地却是最好的战场。

异兽那引以为傲的数量优势,在这里被极大地削弱了。

除了少数拥有飞行能力的异兽能在峡谷间低空盘旋,大部分陆生异兽都被地形牢牢限制。

体型庞大的重甲异兽在陡峭的崖壁上寸步难行,每挪动一步都要紧贴岩石,生怕失足坠落;灵活的雪狼群想要包抄,却被狭窄的隘口分割成小队,无法形成合围之势。

甚至连之前让夏雨萱头疼的蠕虫类异兽,也因峡谷中坚硬的岩层难以钻地,只能暴露在地面上成为活靶。

每当有异兽试图沿着崖壁发起攻击,张玉汝只需随手打出一道神光击碎对方脚下的岩石,便能让其惨叫着坠入谷底,粉身碎骨。

几次之后,连最凶悍的异兽也变得小心翼翼,进攻节奏明显放缓。

而张玉汝在速度与灵巧上的优势,在这片地形中被放大到了极致。

他踩着突出的岩块借力腾跃,踏着河面的浮冰飞速滑行,甚至能沿着近乎垂直的冰壁快速爬升。

黑白神光在足底流转,如同给鞋底镀上了一层无形的吸盘,让他在湿滑的冰面上也能如履平地。

当那些异兽还在为了站稳脚跟而小心翼翼挪动时,张玉汝的身影已在峡谷间穿梭如电,仿佛在进行一场危险的舞蹈。

他时而隐匿在冰斗的阴影中,避开飞行异兽的侦察;时而突然从刃脊后杀出,用能量利刃精准收割落单的异兽;时而沿着湍急的河岸狂奔,利用水流阻挡追兵。

数十头异兽嘶吼着围拢过来,利爪与獠牙闪着寒光,却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张玉汝如同一条滑不溜丢的游鱼,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找到空隙钻出包围圈,反手还能留下几具异兽的尸体作为“路标”。

他甚至开始主动利用地形设计陷阱:在隘口处引爆预先埋下的能量**,引发小型雪崩掩埋追兵;在河面冰层下注入「刹那芳华」的力量,让试图涉水的异兽坠入冰窟;在崖壁上松动岩石,制造滚石阻断兽群的行进路线。

张玉汝站在一处角峰顶端,俯瞰着被地形拖慢脚步的兽潮。

虽然依旧疲惫,但眼神中的清明却更胜之前。

张玉汝的想法无疑是赤诚而坚定的。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在雪域峡谷中且战且退,每一次挥拳都凝聚着对后方民众的守护之心,每一次利用地形拖延时间,都寄托着“让更多人活下来”的期盼。

他用行动践行着自己的信念,也的确为这场绝境争取到了宝贵的缓冲期——若是一切顺利,这些时间本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可现实往往与理想背道而驰。

**的是,自己拼尽全力争取的时间,正在后方被无情地浪费。

如果夏雨萱没有被羁押,如果那位冲出重围的大师能顺利将前线的真实情况传递给民众,如果她的呼喊没有被天人的谎言掩盖,那么张玉汝的坚守或许真能换来转机。

以夏雨萱的能力与北斗院的身份,只要给她半天时间,就能组织起有效的撤离队伍,让益州西部的百姓沿着河谷向东转移,远离即将到来的兽潮锋芒。

那些热心邀请她“摸麻将”的大妈,那些在街头嬉戏的孩子,本该有机会带着家当奔向安全区。

如果后方的先导会分部没有被天人操控,如果地方军官能抛开顾虑,违抗那道“原地驻守”的命令,那么张玉汝争取的时间也能转化为实际的防御力量。

益州守备部队虽不及天人宗师精锐,却有着足够的人数与装备,依托城镇构筑防线,配合民众撤离,至少能为后续的“天人防线”争取更多准备时间,减少无谓的伤亡。

萧梁武那些压抑在心底的焦虑,本该化作实实在在的行动。

如果天人们没有将“清除张玉汝”置于“守护民众”之上,如果他们的卫星不仅用来监视战局,更用来发布预警;如果那些坐镇后方的高层能少一分算计,多一分担当,那么这场灾难本可以被控制在最小范围。

十名宗师级能力者的部署,本该提前启动,而非等到兽潮逼近时才“轻描淡写”地出手。

可这一切的“如果”,终究没有发生。

张玉汝在前方浴血奋战,用血肉之躯为后方筑起临时的屏障;夏雨萱在羁押室里拍打着铁门,用愤怒的嘶吼对抗着冰冷的谎言;而那些掌握着权力与资源的人,却在计算着“颜面”与“利益”,将千万人的生死视作可以牺牲的“必要代价”。

他的坚守越是悲壮,这场错位的博弈就越是讽刺。

他以为自己争取的是生机,却不知道后方的通道早已被权力的壁垒堵死;他以为自己拖延的是时间,却不知道这些时间正在被谎言与冷漠一点点吞噬。

当张玉汝再次借力跃过一道峡谷,看着身后依旧紧追不舍的兽潮时,他或许能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为何始终没有看到民众撤离的迹象?为何后方的防线毫无动静?

但他没有时间去深究,只能咬着牙继续向东,继续用行动支撑着那个正在被现实侵蚀的理想。

这场一个人的坚守,终究还是落入了命运与权力编织的无形罗网。他的勇气与牺牲值得铭记,可现实的冰冷与残酷,却让这份坚守染上了一层悲壮的底色。

天人的选择,终究让张玉汝历经艰险的坚守变得毫无意义。

他在雪域峡谷中且战且退,用智慧与血肉之躯拖延了整整五天。

每一天都在突破体能极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风雷之声,每一道伤口都在诉说着挣扎的惨烈。

他以为自己争取的时间能换来民众的生机,以为那些在大山外的普通人能借着这段缓冲奔向安全区。

可**,无论他多争取一天,还是两天,都改变不了任何事。

因为后方根本没有人配合他的行动——那些生活在天人编织的谎言中的居民,从未收到过任何撤离通知。

他们依旧像往常一样晨起买菜,午后闲聊,傍晚在家门口纳凉,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一无所知。

或许此刻,还有人在念叨着“那个传播谣言的女娃子真是胡闹”,完全不知道,正是那个“胡闹”的女娃和眼前这个浴血的男人,曾为他们拼过命。

当张玉汝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带着那些在崇山峻岭中追了他近千里的异兽群终于走出大山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没有一丝慌乱的气息都没有。

远处的城镇炊烟袅袅,隐约还能听到孩童的嬉笑声,平静得像一幅虚假的画。

而在城镇边缘的开阔地带,两道身影正静静地伫立着,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威压,正是天人派来的宗师级能力者。

他们身后不远处,十名大师级能力者已结成防御阵型,目光冰冷地锁定着从山中走出的张玉汝,以及他身后汹涌的兽潮。

显然,他们在这里等待了很久,不是为了拦截异兽,而是为了“迎接”他。

张玉汝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看着那两名宗师,看着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瞬间明白了所有——天人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他在山里拼死拖延的时间,成了对方从容布局的资本;他为民众争取的生机,成了对方围猎自己的背景板。

那些被他斩杀的兽王,那些被他利用地形阻挡的兽潮,最终都成了将他逼入绝境的助力。

“果然……是这样吗。”张玉汝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抬起头,望着远处平静的城镇,又看了看眼前杀气腾腾的天人宗师,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愤怒涌上心头。

他所做的一切,终究还是成了别人棋盘上的牺牲品。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人,此刻正生活在谎言里,对这场围绕着他的猎杀一无所知;而那些他想要对抗的人,正站在阳光下,以“正义”之名准备将他彻底抹杀。

兽潮的嘶吼越来越近,宗师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压来。

“怎么来的这么慢?”那名身着水纹劲装的青年男子斜倚在一块岩石上,语气懒洋洋的,仿佛在抱怨迟到的快递。

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汽,正是海洋类宗师汪鸿。

“可以理解。”旁边一名穿着素白旗袍的中年女子正漫不经心地修剪着指甲,声音轻柔却带着刺骨的轻蔑,“毕竟这种没背景的贱民没什么真本事,能从兽潮里爬出来就不错了,不能对他要求太高。”她便是寒冰类宗师邓岚,指尖偶尔闪过的冰晶寒光,比语气更冷。

等待张玉汝自投罗网,对天人宗师而言确实是件“漫长”的事。

宗师级能力者在神州国地位尊崇,如同行走的战略武器,自然不可能全员在此耗着。

于是十名宗师索性两人一组轮流值守,像守株待兔般等着猎物上门,看谁的“运气”更好能撞上张玉汝。

而今天,轮到汪鸿与邓岚这对组合驻守。

张玉汝站在原地,浑身浴血,却对眼前这两个装腔作势的宗师视若无睹。哪怕对方散发的宗师威压如同山岳般压来,他的目光也只是淡淡扫过,便越过两人望向东方。

在目力所及的极限处,城镇的轮廓清晰可见,炊烟袅袅,甚至能隐约看到街道上走动的人影——那些居民依旧在城市中过着日常的生活,对近在咫尺的杀机与兽潮一无所知。

“你们没有通知民众撤离。”张玉汝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冰碴般的寒意,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让他心头发冷的事实。

“是又怎么样?”汪鸿直起身,拍了拍衣角不存在的灰尘,感受着张玉汝眼中锐利如刀的目光,反而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

“通知了又能如何?让他们像老鼠一样乱跑,把秩序搞得一团糟吗?”邓岚终于修剪完指甲,抬眼看向张玉汝,眼神像在看一只不懂事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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