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沿着昨日走过的小径,再次来到冯塔纳先生的别墅,怀里抱着那几本厚重的炼金术理论典籍,以及她的笔记本。

与昨日的期待和些许不确定相比,今天的她,步伐更加沉稳,眼神也更加专注,仿佛一个已经预习了所有功课的优等生,正准备好与导师进行一场深入的研讨。

冯塔纳先生为她开了门,看到佩妮时,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很准时,伊万斯小姐,请进。”

与昨日不同,今日的书房中央被稍微清理出了一片空间。

佩妮将书籍轻轻放在茶几上,开门见山地说道:“冯塔纳先生,感谢您借予我这些著作,我昨晚阅读了《翠玉录释义》和您关于‘初级活银转化’的笔记,有几个问题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

冯塔纳先生在她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佩妮翻开自己的笔记本。

“首先,关于‘分解’阶段,”她抬起头,目光锐利,“根据热力学定律,一个封闭系统的混乱度总是增加的,但在炼金术的描述中,‘分解’似乎并非导向纯粹的混沌,而是一种‘回归本源’的、受控的瓦解。这是否意味着,魔力在介入的瞬间,实际上创造了一个临时的、非封闭的能量边界,将熵增效应严格约束在局部,甚至将其转化为打破旧有结构所需的‘活化能’?”

冯塔纳先生表情变得认真,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一个非常出色的问题,那么,根据你的‘能量结构’模型,你对此有何初步的推论?”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冯塔纳夫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茶壶和瓷杯。她听到佩妮的问题和丈夫的反问,脸上露出毫不意外的微笑。

她将托盘放下,动作优雅地为两人斟茶,然后温和地看向佩妮,接过了话头:

“书本上的理论,就像地图上的线条,它们勾勒出轮廓,却无法传递山川的真实气息与河流的脉搏。”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而很多你心中的疑问,或许在亲眼见证之后,便会自然找到方向。”

冯塔纳夫人那句“亲眼见证”仿佛一个无声的信号,冯塔纳先生放下茶杯,站起身,示意佩妮跟他走。

他引领着佩妮走向书房里的角落。这里远离那些塞满书籍的书架,光线从一扇彩色玻璃窗透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角落中央,矗立着一个表面布满各种灼烧和刻痕的墨绿色石质工作台。

“这里就是进行一些基础实践的地方。”冯塔纳先生说道。

他首先向佩妮展示了工作台上摆放的器皿和材料。

冯塔纳先生拿起一个沉重的玛瑙研磨钵和杵。“这是分解的起点,”他解释道,“最纯粹物理性的破碎与混合,旨在增大物质的接触面积,为后续的‘理解’与‘重构’奠定基础。”

接着,他指向一台造型古朴但精度极高的黄铜天秤。“精确,是炼金术仅次于洞察的美德。”冯塔纳夫人轻声补充道,她走上前,熟练地检查着天秤的平衡,“无论是魔法的重量,还是物质的重量,都需要被公正地衡量。”

冯塔纳先生又依次介绍了特制的耐火坩埚、几种颜色形态各异的矿物原料,以及一些经过干燥处理的特定植物根茎。

“在魔力介入之前,”冯塔纳先生总结道,目光扫过这些工具,“严谨乃至苛刻的准备,是成功不可或缺的部分。任何微小的杂质,或者不精确的比例,都可能在后续引入能量的关键阶段被急剧放大,导致彻底的失败,甚至危险。”

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佩妮。这与她所信奉的科学精神不谋而合——控制变量,精确测量,是任何严谨探索的基石。

佩妮下意识地打开笔记本,快速记录下这个重要的观察:“炼金术的底层逻辑,包含对物理规则的尊重与应用,并非完全摒弃。”

冯塔纳夫妇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彼此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他们已经成功地将这位年轻的探索者,引向了通往更深奥秘的正确起点——不是跳过基础,而是从理解并尊重基础开始。

当所有准备工作就绪,书房内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固,充满了一种仪式般的专注。

冯塔纳夫妇分别站于石质工作台的两侧,佩妮则被安排在一步之外的最佳观察位置,能清晰地看到台上的每一个细节。

冯塔纳先生先是将一小块蓝铜矿原石和几片孔雀石碎片推到佩妮面前。

“首先,用你的所有感官去‘理解’它们,”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引导性,“不仅仅是看,去触摸它的质地,感受它的温度,想象它在地底深处缓慢结晶的过程。”

佩妮依言拿起矿石,指尖传来冰冷、粗糙的触感,她仔细观察着矿石天然的几何形状和内部细微的层次。

“在炼金术的视野里,它们并非死物,”冯塔纳夫人接话道,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孔雀石表面,“它们蕴含着‘金属’的潜能与‘颜色’的本质。我们的工作,就是引导这潜能与本质显现出来。”

接着冯塔纳夫人拿起那块蓝铜矿,放入玛瑙研磨钵中,她开始研磨,动作初时缓慢而有力,富有节奏。石头相互摩擦,发出沉闷的沙沙声,蓝色的粉末逐渐积聚。

过程中,佩妮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她的感知捕捉到了那决定性的瞬间。

就在夫人再次抬起石杵的刹那,站在对面的冯塔纳先生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极其精准地向研磨钵中凌空一点,一道微不可见的流光注入其中。

奇迹发生了。

那些刚刚还被机械力量碾碎的蓝色粉末,仿佛在那一刻被注入了某种“活性”。它们不再仅仅是粉末,而是在钵中微微震颤、发光,一种低沉的嗡鸣声隐约可闻。

这不是简单的破碎,这是一种本质的释放,将“蓝铜矿”的物理形态彻底瓦解,将其所代表的“蓝色”与“金属”的本质属性剥离出来。

然后,冯塔纳先生将那些被“活化”的蓝色粉末,与经过类似处理的孔雀石粉末以及其他几种辅料,按照精确的比例在天秤上称量,然后倒入那个刻画着银色炼成阵的坩埚内。

夫妇二人相视点头,同时将手掌虚按在坩埚上方。

没有咒语,没有夸张的光芒,但佩妮能感觉到两股柔和而强大的能量场从他们手中流淌而出,如同无形的指挥棒,引导着坩埚内的物质。

粉末开始自主运动。它们沿着炼成阵的纹路,旋转、交织、渗透,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而优雅的集体舞蹈。几种不同的颜色在能量的牵引下开始融合,一种更深邃的蓝色在坩埚中心逐渐生成,并不断向外扩散。

这是一个自组织的过程,魔力在此刻扮演了引导者和架构师的角色,指挥着物质谱写新的篇章。

当坩埚内的颜色变得均匀时,冯塔纳夫妇的神情更加凝重。他们掌心输出的能量频率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加尖锐、更具穿透力。

突然,坩埚内的物质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嗡——”

一声清越的、如同水晶敲击般的鸣响在书房中回荡。紧接着,一股纯净、饱和、仿佛拥有生命力的蓝色光辉由内而外,从坩埚中透射出来!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直抵心灵的宁静与深邃,瞬间驱散了书房内所有的阴影,将每个人的脸庞都映上了一层梦幻的蓝色光晕。光芒持续了数秒,才缓缓退去。

坩埚之中安静地盛放着一种佩妮从未见过的蓝色粉末,它比天空更纯净,比海水更幽远。它静静地在那里,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关于“蓝色”本身的终极奥秘——这就是哲人蓝,一种被升华了的、蕴含着特殊能量与哲学意义的色彩概念实体。

整个过程结束了,书房里恢复了寂静,只余下那动人的蓝色,烙印在佩妮的视网膜上,更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冯塔纳夫妇缓缓收回手,他们的额角带着细微的汗珠,但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满足感,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伟大的艺术作品。

然而,佩妮并没有沉浸在这奇幻景象带来的单纯震撼中。她的双眼紧紧盯着那抹蓝色,瞳孔深处却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公式和数据在飞速流转、碰撞、重组。她的大脑正以最高的效率处理着刚才观测到的一切,将感官信息与她固有的科学框架进行着激烈的比对和整合。

冯塔纳先生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佩妮礼貌地打断了。她依旧盯着哲人蓝,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谨的逻辑推导:

“我看到了……魔力并非一种蛮横的能量,它的作用模式要精妙得多……”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冯塔纳先生,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在‘分解’阶段,它就像一把结构精准的共振刀,其频率恰好与物质内部结合的键能匹配,从而以最小的能量消耗,最有效率地瓦解了旧结构,而不是用爆炸般的能量将其轰成混沌。”

佩妮语速加快,她走向工作台,手指虚点着那个空了的研磨钵和坩埚,仿佛在重现刚才的过程。

“在‘重构’阶段,它更不像是在‘粘合’,更像是一个无形的能量场架构师,或者一种……蕴含着特定信息的编程语言!它没有强行把粉末捏合在一起,而是构建了一个引导性的‘势能场’,设定了能量流动的最低阻力路径,让物质粒子仿佛‘听从指令’般,自发地、沿着最优路径组织起来,形成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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