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换。

我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了这个词。

周子末自掉下来之后就被置换了,在我全身心沉浸在日本人的记忆里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被这个地方影响,变成了狼。

很明显我那个时候毫无意识地像个神经病一样走来走去,本来以为是在看完了那段记忆之后他才恰好见到我的,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一直跟在我后面,举着手机拍我的视频。

在全然黑暗的走廊里,关着灯,举着手机拍一个中邪的人,我很难说这件事是我不正常还是他更不正常。

从之前地下听到的那个人的录音和桑原记忆来看,变成狼并不会狂性大发,满地乱爬。最有说服力的就是我几分钟前的亲身经历。我刚刚只是脑子里产生了奇怪的想法,如果我不是急着扒皮,老陈估计都没办法马上意识到我已经被影响了。

那也就是说,周子末完全可以一遍表现正常,一遍表现完全不正常。一边和我们说话谈笑,一边毫无意识地被体内的狼所操纵,做出一些奇怪的行为,比如说把手机放在外面播放视频,又比如把我们两个人都堵在房间里面。

我不知道老陈是不是一开始就意识到这件事了,我现在极其怀疑他可能见到了周子末的一些异常行为,只是刚才没办法告诉我。他是个很敏锐又很聪明的人,按兵不动或许是他当下作出的最合适的选择。

而周子末,我认为,周子末一过来就堵门这个行为肯定是有意义的,他,或者说操控他的东西不想我们离开这个房间。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没那么逆天的推理能力,完全不知道。

我稍微花了一点时间平复心情。周子末还贴在墙边,我们没开手电筒,我只看见他一只手靠着墙,身体也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肌肉线条很明显,人也是侧着脸,面向门外,看上去倒是挺正常的。

他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经变成狼了,只是在无意识地做这些烂事。这种东西是不是需要和之前苏合类似,必须说破或者看到才能反应过来?

但是如果要像我这样看到,那很大可能他也会开始撕自己的脸。我想要扒皮老陈能按住我,看周子末的那个力量和块头,他要是真正发狂了,我们俩要想不伤害他的前提下制服他,估计也会有点悬。

我这么想着,老陈又拉了一下我的手。

他确定我看见了,就又拽着我,往我的手掌上再画了一个箭头。

这次的这个箭头指向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是朝着里面的那个小房间的。

这个破哑谜我根本猜不出来,以我能把“go”理解成“90”的能力来看,我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有什么过度的期待。

我还想再比划两下,跟考前乱翻书一样,纯粹是心里没底想要赌一把。那边老陈突然就松开了我的手,我还愣了一下,想要去抓他,他却直接往旁边挪了一步,完全把我挡在了后面,还把手电筒塞到了我的手里。

“周,”他压低了声音,“你的手机呢?”

我靠,我靠,可以就这么问出来的吗??

我大为震惊,老陈要是不挡住我我也马上要吓得爬走了。明知对方不正常,我是绝无胆量问出这样的话来,但老陈艺高人胆大,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周子末侧了一下头,特别像人的一个动作,我莫名地觉得有点惊悚。

“在包里吧。”

他说。

“你去找找。”

老陈说。

周子末应该也是很相信老陈的,他至少还有一半的意识控制着自己的行为,听到这个话虽然有点疑惑,但我看到他的身体是很明显地向着包的地方转了一下。

他要是能弯腰低头,应该更方便老陈制服他。

然而天不遂人愿,周子末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身,又转了回来。

“怎么了?”他问,“要用吗?”

“要。”老陈说,“等下可以用到。”

周子末动了,他没有蹲下去,听声音,他只是在身上翻了翻,然后嘟囔了一句“没有”。

老陈沉默了一下,“现在是几点?”他又说。

他一直引导着,好像想让周子末低头。我估计他想用刚才绞晕我的方式绞周子末一下子,如果周子末的眼神能移开些,那他动手的成功率会更高。

“老陈,你在说什么啊。”

然而周子末这样说。

他的语气特别正常,带着那种警惕和疑惑,一瞬间让我觉得有点恍惚。他的反应特别真实,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有人突然问我现在是几点,我和他的语气肯定一模一样。

“点几在现是?”

老陈说。

“你为什么要知道时间?”周子末说,“有什么问题吗。”

老陈这么一问,我悬着的心马上就死了。

周子末之前怎么问苏合的现在老陈就怎么问他,连开始和结局都一模一样,他现在明显也没办法分辨人类语言的语序了,不知道离完全丧失理性还有多久。

老陈也没再问,周子末追问了两句,都被他含糊了过去。我真的很紧张,第一次有了站在老陈身边分担责任的感受,虽然老陈估计也没有指望我,他的想法是很对的。

我还在那里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老陈突然就动了。

他直接上去了,真的是零帧起手,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阵风在我身边呼的一声刮过,他直接就撞了上去,和周子末打在了一起。

他第一下应该是没能制服周子末,两个人还是交手了。我站在原地,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现在我该做的是赶紧跑路。

室内的空间很小,我三步就到了小房间。虽然我很信任老陈,但我过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就是一个空房间,就和我刚才见到的一样。

然而我刚刚到,一打开手电,就发现房间完全不是我刚看到的样子。

它比以前更大了,明显宽了一倍。并且,更重要的是,在四面水泥墙的左侧靠下的部分,露出来了一个约莫床头柜大小的洞。

老陈难道是看见了那个洞…叫我往那个方向去跑?

我也想仔细分析一下,那边老陈和周子末却一直没有停下来。里面夹杂着太多恐怖的响声,不知道到底是谁挨揍了,我比较期望是周子末,在内心的某一个角落我觉得他活该。

我也被这种气氛带得有些害怕,心脏咚咚直跳。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钻,那边砰的一声巨响,听起来像钢架砸到墙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把床的钢架拆下来了,这场打斗陡然变得危险了许多。

有那么几秒我是想要折返回去的,然而我并没有,反而是迅速地,拼命地钻到了那个狗洞里。

我可以过去,我可以做那种像恐怖片里每次看到我们都会唾弃主角做的那种事。我现在理解他们了,你的队友在那里拖住别人,你是很难下定决心自己逃命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知道我不应该丢下老陈,我的道德观告诉我即便是死了,回去和逃跑的死一个重于泰山一个轻于鸿毛。

在我快死了的时候,老陈也没丢下我。

我拼着一股劲拼命往里面爬,那个破裂的洞里面竟然是修整过的一条通道,高度可以容许人双臂稍微弯曲着爬行。底部弄得很平滑,隧道微微向下倾斜,坡度不是很大,移动也不算太费力。

我不能回去,因为我没有任何能力。

在平时如果有游戏让我做出这个选择,我必定不会选择回去,因为这是利益最大化的结果。然而在现在,在我处于这个情况当中的时候,我所想的并不是利益最大化,而只是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愧疚与恐惧。

我不应该丢下他一个人应付,但我也只能丢下他,我回去就是送死。

我往前爬了一段,不知道为什么就心里很难受。有种小时候明明看着宠物重病却没钱治,特别无力的感觉。

我嘴里一直叼着手电筒,口水都滴到了地上。前面的一条路根本照不到底,爬得我手又很痛。前面全靠肾上腺素支撑着,感觉爬了相当长的距离后一下子就泄气了,所有的不适都涌上来,最终也只能停下稍作休息。

这个时候我才仔细看这里面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这条隧道非常长,四壁其实都有休整的痕迹,而且修得也算宽敞,可以容纳人双臂支撑着向前。前面手电照不到头,应该是有个拐弯处,看来还远远没有到底。

我休息了一下,脑子里总想着老陈那边怎么样,却又无计可施,还不如直接往前,反而让我少想这些。

我又爬了一段到拐弯处,废好一番功夫侧过身过了弯,才继续往前。前面和刚才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拐角。

我刚下来的时候以为这是下水管道之类的地方,但越爬我越觉得不对劲,这里感觉上一点也不潮湿,并且拐弯转角都修理得十分漂亮,像是蚂蚁宫殿的道路,有种特别刻意的感觉。

日本人在地底下修这个东西干什么,闲的没事干?

我又爬了一会,有点按耐不住了。前面根本没有任何迹象可以出去,除了最主要,也就是最宽的这条路之外,有一些特别窄,我估计也很难钻进去的通道,我看过,里面也是深不见底,我不太敢去走。

并且在地下久了,我开始觉得有些压迫感,让我很不舒服。我感觉老陈也不知道这条隧道是干嘛用的,他只是觉得在这里躲避比较安全。那我是不是不应该往里继续爬了?应该只是躲一躲…然后再回到原来的房间?

我不擅长做决策,又不敢停下,只能慢慢地往前挪动着。在爬过了三个弯之后,我发现这里和我刚才经过的地方是一样的。

隧道其实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地方,我也没有想起来要做标记,一直都傻子一样闷头往前。现在我经过这里第三次,通过触觉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高度、墙壁的弯曲度之类的都和刚才一模一样,甚至我开手电筒看了一眼,地上还留着我爬行的痕迹。

在隧道里鬼打墙,简直是我畅想的死法里最惨的一种。

我深呼吸了一下,试图停止继续把事情往糟糕的地方想。

我摸遍了身上的口袋,还真有我之前捡到的一颗探路用的石子。我先是想在墙上画一下标记,结果发现土墙还是不太结实,很难画得上去,那我就只能把石子摆在转弯处做记号,希望下次转弯不要再看见它。

接下来我就是机械性地重复着往前爬的动作,这个时候我已经很累了,大概只是不能随便死了这个想法支撑着我前进。爬得我感觉裤子都要磨烂了,膝盖生疼,但想不出出去的办法,我也不敢停下。手电筒我不敢一直开,也关掉了,揣在自己的兜里。

隧道黑了下来,我摸索着两边的墙,慢慢往前。这里很安静,反而让人心里不舒服。又过了一段时间,感觉快到转角处了,我打开手电筒,扫了一眼四周。

墙壁上有反光。

刚才这个反光点是绝对不在的,我赶紧往前爬,凑过去看。

那是一块金属制成的名牌,上面是日语。

我脑子里还残留着十分之一左右的藤原,看这几个字就是又熟悉又有点陌生,跟盯着看某个字看的时间太长了一样,感觉是认识的,不过也没有到一眼认出的地步。

我盯着那个字看,努力了一会还是无法完全辨认,只是大概知道这表示的是什么什么通道。还有牌子,我觉得这条通道很明显是刻意修建的,但具体是用来干什么…我不是很确定。

我咬着手电往前继续爬,又爬了一会,在一个熟悉的转角处,我看见了我留下的那颗小石子。

……不对。

我把小石子扒拉了一下,放在路中间,继续往前。

很明显这次体感要爬的时间比刚才短了很多,前面就出现了一个拐弯处。我已经可以比较流畅地侧身过弯了,我转过去,手电筒一打,不远的地方就能看见我放下的那颗小石子。

我有了一个挺不妙的猜想。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我把手电筒关掉,正朝着小石子那个拐角处去。我只摸着右手边的墙壁确认位置,向前了远远超过我目测的距离之后,我都没有摸到拐角。

这时候我才停下,重新打开手电筒。

面前的隧道完全变了,刚刚只是有几个小的岔路口,那些洞口最多也只能通过我的脑袋。现在在我面前摆着的有四五条非常粗的路口,可以让我整个人通过,我正对着的是其中的一条。

它们每一条都黑漆漆的,像章鱼伸展开的粗壮触手,全部都照不到底。

而在我所在的地方右侧,又是一块牌子。并不是刚才我见到的那块。大小差不多,金属制成,我抠了几下,发现它也是镶嵌在隧道墙上的。

语言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刚刚那一瞬间,我打开手电筒扫到了这个牌子,潜意识中我就明白了它的意思,现在仔细地去看,反而又有点认不出来了。

这上面写的是“官方爬行通道”。

这个讲法真的很奇怪,从这个词组里面,我至少能拆解出三件事情。

第一是这条通道和“私人”对立,是一条大家都知道通道,“官方”的感觉,也有种会被频繁使用的感觉。

第二是,地底下有这样的一条通道已经够诡异了,还是什么“爬行通道”。意思是这条通道是专门用作爬行的,就跟“无障碍通道”,或者“人行通道”一样,是为了部分专门需要以“爬行”的方式移动的人准备的。

难道来这里的日本人是蜥蜴人?正常人谁在地底下爬来爬去?

第三,也是我觉得最奇怪的一点。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钉铭牌,但在我浅薄的理解里,钉铭牌就是给人看的。蚂蚁在地下挖蚁穴绝不可能在每条岔路口钉上名牌,因为它们看不懂字啊。这里钉了这个玩意,那肯定是给看得懂字的人爬行到此确认自己位置的。

这么说,这里应该是一条常有人经过的隧道,甚至有可能是一条相当热闹的隧道。有些日本人在出行时需要选择“爬行”的方式,所以才建了这个地方。

不知道日本人在地底下爬的时候遇到对方会不会鞠躬?感觉有点难度。

我又有点走神,赶紧把自己的思绪弄回来。这要说到我发现的,和这条隧道相辅相成地诡异的一点了——它有防盗措施,并非是直接钻进来就能到的。

按照我刚才的实验,很明显,如果想要找到这条“官方爬行通道”,你只能关掉手电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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