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文绮直视着她的双眼:“总有些事情,比所谓的清白名节,甚至是命还要重要。西北战事未止,此事若是成功,留在鄢都的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你可以选,如今走还不算迟。若你走了,我自会选从沉渊楼中择一自愿且同你身形相近的,成为‘白馨语’。”
“你可以走,‘白馨语’不可以,你明白吗?”
白馨语咬住下唇。
没等她决定好,这段时日一直在替文绮跑前跑后的赵岭就找了过来。
他刚忙完,额头见了点汗,手背上还留着不知道哪里蹭来的污渍,同文绮说话时下意识打直了身体。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对文绮已经极为信服。
“姑娘,您安排的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
“如今整个鄢都都在传当年陈家旧案,不少人甚至上了血书,要求此案重审。”
文绮满意一笑,朝他腩沨点头:“辛苦。”
她呼出口气,带了些狡黠:“东风这不就来了。”
白馨语已经彻底明白她要做什么。
她要用自己和‘白馨语’的命,去成萧子衿的出师之名。
弑君之后,无论有无替死鬼,三大世家都会想将此事彻底钉死在萧子衿的身上,而留在鄢都的文绮和‘白馨语’,就是最好的可以用来挟持的筹码。
所以,她安排了席书作为最后一步棋。
如今鄢都关于昔日陈家旧事的谣言已经四起,等文绮被抓,再放出此事及三大世家多年所作所为,萧子衿届时出师,也不过是“诛邪佞”。
到时候哪怕萧子衿再不愿意,也会被无数人推上这个位置。
文绮格外有耐心地看着她,并不催促。
生死面前,总归不是所有人都能舍得下放得了。
良久,白馨语垂着头低声道:“劳烦姑娘送走萍儿。”
“白馨语就是白馨语,不必任何人去替代。”
“多年后,史书也将有我的一笔。”
文绮伸手将她落在鬓边的碎发夹回耳后:“如此,你我便行一步险棋吧。”
几日后夜里,萧俞按照惯例夜宿北辰宫。
恰好是用膳的时候,侍女端着刚熬好的骨头汤进了殿。刘婉接过,分外小心地吹了吹上头的热气,确认不烫之后才放到了萧俞的面前。
“陛下,喝了暖暖身子吧。”
浓白色的汤汁香气扑鼻,萧俞确实也饿,索性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这两日朝中不断有反对西北战事继续的声音传来,更有不少人指责萧子衿不顾大局,挟私报怨,文臣武将们吵成一团,嚷得他脑壳疼。
民间也不知道搞了什么妖风邪气,一堆只会耕地放牛的摁手印要求重启陈家旧案。
萧俞每天被这些破事儿折腾,人都瘦了好些。
“还是婉儿你好。”萧俞轻抚着妻子的鬓发,“朕一见你,便什么烦恼都忘了。”
刘婉心疼地看着丈夫日渐瘦削枯黄的脸庞,低声道:“陛下还是先用膳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萧俞给妻子夹了一筷子鱼肉:“婉儿来。”
夫妻二人说着闲话,饭桌上气氛融洽和睦。
小侍女安静地上前收拾掉空了的汤碗,低着头弓身退下时悄悄用大拇指在汤碗的碗口边缘揩了一圈。
晚间萧俞不出意外地留了宿。
月亮显了又隐,一夜就过去了。
翌日清晨,刘婉轻手轻脚地起身梳洗完毕,这才去床边晃了晃熟睡着没有动静的丈夫。
“陛下,到时辰了。”
没有动静。
“陛下?”
刘婉稍稍加重了力道。
萧俞身体往外一倾,僵硬苍白的头无力地塌在两个枕头的空隙间。
整个人已经凉透了。
刘婉瞪大眼面上人色顿失,瘫软在地急促倒吸着气,叫人的声音都发不出。
直到伺候萧俞洗漱的小太监进了屋,才一声惊叫刺破了清晨的宁静。
庆元三年,三月初八,庆元帝崩。
饭堂里静默无声,信使小心翼翼地将赵岭送来的那封信收好,在一室死寂中咽了口口水,没干吱声。
邱莹目瞪口呆地傻在原地,筷子掉地上了都没想起来去捡,结巴道:“啊?!这咋整?”
她平日里对小皇帝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但还真没想过有一天一马蹄子直接撅死对方。
如今听到死讯,倒是有种荒诞的玩笑感。
萧子衿将来龙去脉梳理完,大致也猜到了文绮用意,额角一阵又一阵地疼,拿着筷子的手都不自觉地发紧用力。
十数年前香消玉殒的陈诺同白馨语的脸重合在一起,乍一看全然分不清谁是谁。
季远之的手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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