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兴许是气温骤降的缘故,小凤凰被冻得嘴角直抖,牵起的笑容也十足破碎。
“孩子,你来了。”
母亲第一个走来,用坚硬冰冷的甲胄,温柔地抱住小凤凰。
“太阳熄灭,我们的凤火就是世间唯一温暖的来源。”
小凤凰强迫自己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所以,我们要去温暖三界么?”
“要。”
母亲坚定地说。
“我们决定燃烧自己,成为新的太阳。”
这时,全部的族人都围拢过来,有的揉揉小凤凰的头,有的摸摸小凤凰的手,有的只是瞧着她笑。
像是安抚,像是告别。
小凤凰觉得奇怪。
她从母亲怀中抬起头:“是我们。”
是她和全部族人一起,要殉世,换取苍生无恙。
母亲不置可否。
下定决心的小凤凰也只当母亲的欲言又止是自己的错觉。
“时间不多了,多冷一分,就多一批生灵失去生的希望。”
母亲转过身,不再去看小凤凰的脸。
“孩子,你把照夜剑拿好,我们此举成败与否,就靠它了。”
也是在这时,小凤凰才留意到母亲空了的右边袖管,那其中曾是凤凰一族最鲜丽最有力的臂膀。
母亲已无法执剑,那便由她执剑。
小凤凰抽出照夜剑的一瞬,剑身便燃起了热烈的凤火,全部族人见凤火就像见到了特别的号令,一齐化作凤凰真身,张开炽热而遮天蔽日的羽翼,向破碎的高天飞去。
小凤凰也学着大人们的样子,痛快地高鸣一声,衔起照夜剑追上队伍。
上百只凤凰于天际浴火,魂魄燃烧的滋味很痛很痛,痛得小凤凰几乎要昏死过去,可是她很勇敢,她没有脱逃;和族人们一起,她很幸福;能为苍生做事,她很高兴。
然而,就在魂魄开始燃烧后不久,她口中衔着的照夜剑忽然爆发出一股巨力,将她整只凤凰弹飞出火团之外。
小凤凰猛地张开眼,脱力地化出人形。
被烧穿的眉心痛得难以忍受,人不受控制地下坠,她用视线模糊的眼望向如艳阳一般的凤火。
她听到母亲在火团中说:
“对不起,我们决意牺牲,但你必须活。”
“为什么?!”
不知是眉心洞穿痛不欲生,还是被抛弃在外的心脏痛得更烈一些,小凤凰叫得声嘶力竭。
“这是我们的天命,不是你的。”
母亲的全部身子都没在大火中,只剩下一只温柔却令人感到陌生的眼。
“你的性命和照夜剑,要留给下一次天命。”
“不——不要,母亲,不要丢下我一个——”
小凤凰无力地在空中挥舞着手脚,却只能距火团越来越远,再也无法接近那新的太阳分毫。
她赴死时都没有害怕,如今,却怕到了骨子里。
她恐惧地看着族人全部被烧成森森白骨,恐惧地看着那本该是世间最滚烫的骨骼覆满冰雪,恐惧地望向只剩她孤单一人的必死的前路,恐惧地看着那因她亲族覆灭而逐渐亮起的高天。
“啊——”
阳光拂落小凤凰脸颊的一瞬,她却惊恐地惨叫起来。
这暖意,简直就是她母亲父亲阿姐阿兄的血。
她痛极悲极地蜷缩在地,抖若筛糠。
耳畔,似乎能听见三界脱险的欢呼。
唯有,唯有她一个抱着冰冷的照夜剑嚎啕大哭。这一刻,牺牲的获得了英雄的美名,获救的得到了崭新的生命,只有她,失去了一切。
亲族抛弃了她。
三界也抛弃了她。
眉心被烧穿的血洞依然青烟缭绕,小凤凰就这样,倒在明丽的阳光下。
.
与此同时,余霏和祝灵轩正并肩站在罗什山最高的山峰上。
他们平静,近乎淡漠地看着天黑下去,又亮起来。
一面是银白的神树枝叶,一面是凤火化作的彤云。
这两色的天,将他们同时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还怨么?
余霏在心中拷问自己。
怨亲族抛下的为什么是自己。
怨背负照夜剑诅咒的为什么是自己。
怨一生系在天命之上的为什么是自己。
甚至怨,唯一能拯救苍生的,为什么会是自己的亲族。
“爷爷身陨时,我正押着战败的妖魔去天牢。看到天幕垂落,那些俘虏肆无忌惮地欢呼庆祝,直到天际再度亮起,他们依然在放声讥笑——”
讥笑天界穷途末路,不得不以死明志。然而即使付出了这般惨痛的代价,也不过堪堪延缓了覆灭的降临。
“——我知道,即使侥幸度过了这次难关,这场浩劫,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是余霏第一次听祝灵轩讲当初的心境,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力,暂时脱离了自责的泥淖。
“都过去了。”
她轻轻握住祝灵轩的拇指,不知是在宽慰他,还是在宽慰自己。
迎着微凉的山风,祝灵轩侧过身,抬手拂过余霏被吹起的额发。
“说得轻巧。”
他笑。
“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放下呢?”
这一句醍醐灌顶,余霏猛地抬眼,连呼吸都跟着停了一瞬,就像是终于从噩梦中挣脱,又像是全然跌入到噩梦中去。
她看山,看祝灵轩,看周遭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浮动,识海眩晕得厉害,她难耐地合上眼,向后跌了一步,眉心开始灭顶般地痛,她颤抖着去按压伤口,却摸到了横贯面门的血。
她清楚。
她从来都没有真的放下当年的事。
也是因此,她才被困在这幻境中不得脱逃。
或许只有她真的放下了,才能安稳度过这名为“怨”的一劫。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断地想起、梦到、重历过往——
到底还要经历这些事多少遍,才能真正释怀。
“呼。”
再睁开眼,余霏被祝灵轩紧紧锁在怀中,下巴垫在他的肩头上。
“醒了?”
感知到怀中人呼吸节奏的变化,祝灵轩轻声问。
余霏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只盯着眼前残破的一切。
这是个被妖魔劫掠过的营地,帐门外的松柏被砍烧得七零八落,营地内什么物资都没有剩下,反而成了相对安全的容身之所。
唯一一个还成形状的营帐里边点着烛火,外边笼着结界,余霏看不见听不到里边发生的事,但她梦到了这场景太多次,多到一张嘴,就能将里边的对话倒背如流。
帐内,精疲力竭的小凤凰被安置在床榻上,司金、处刑、女宿、药王几尊赫赫有名的大神齐聚在床前。
“凤凰殉世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不知是谁闯入滔天凤火,将她从尸山血海中给掏了回来。我寻到她时,她就孤身一人躺在这里了。”
司金向大神仙们交代。
处刑沉默地抿紧唇线,女宿看着苍白的小凤凰,心疼不已:“回来就好。”
药王坐上床边,捋起小凤凰的衣袖,并指挨上她的手腕。
岂料昏死的人就这样惊醒,反手扣住药王的手掌,看她发狠的攻势,若不是及时张眼看到贴近的人是药王,她非要当场掰断他的手骨。
小凤凰张着眼,胸口剧烈起伏,又过了好一阵儿,才缓缓松开药王的手。
药王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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