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交了米,再交菜钱,一学期也不过一百块钱。偏偏就是这区区一百块钱,让江月整个青春期都被饥饿围剿。
江月现在身上加起昨天扣下的卖西瓜钱也不过30来块,她没有什么来钱渠道,过年的红包是要上交的。从家门口坐车去镇里上学,车费是5毛钱,每周就会有两块钱车费。
早上赶不及只能坐车去学校,但是回家的话,如果下午放学后走路回家,就能省下一块。但这一块钱也经常留不住,因为她在学校有的时候忍不住会去小卖部买辣条当菜配饭吃。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同一对爸妈,她是家里三姐弟中最矮的。弟弟有178,妹妹也有167,又从小学跳舞,身形修长,体态挺拔。亲戚们见了都夸爸妈孩子养得好,到了江月这里就是一句“也是个能干孩子”。
长相拿不出手,学习也不好,好像方方面面都是家里垫底的存在。
江月去翻自己的书包,一整个暑假,老师只发了一本暑假生活要她们做。江月记得弟妹他们在县里上初中时,暑假作业都能记密密麻麻的一页纸回来。
这本暑假生活已经全部写完了,应该是刚放假的时候就写上了,江月对学习还是很认真的。
其实她在村小的时候,当着班长,走哪都是威风八面,头抬得高高的。村小没有考试点,期末考试是去镇上考,她几乎年年都是前三名,甚至刚上初一还总是前几名。后面身体开始发育,肚子跟个无底洞一样。她整天想着怎么对抗饥饿感,精力没在学习上。
还有小学只用学校发的课本就好,但是到了初中,主科老师会要求他们买辅导资料,一本是五块钱。
开学的时候是江爷爷带江月去报名的,问清楚这个资料费不是非要交之后,就不乐意交。跟老师说,让江月抄同学的就好,把题目抄一遍,还记得更牢固。
初中科目多了,时间也少了,别人每次随用随取,江月要提前借着估摸着抄很不方便。麻烦了别人,顶着别人脸色借书也很伤自尊心。江月又并不是特别聪明的人,不能专心学习,成绩就慢慢下滑。
反正也没人对她学习做要求,大家好像觉得还挺正常的,说女孩子都是小时候读书好,越到后面就越不行。
因为对学校的感觉不是十分美好,后来家里说干脆别上高中,她也就真的不去上了。甚至刚开始她还觉得挺美滋滋的,因为去店里帮忙可以拿到比一般学生丰厚许多的零花钱,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还自觉比上学滋润多了。
江月走到院子里,目之所及能卖钱的,都是她不能动的,而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可能身上怨气太重,院子里的鸡鸭都绕着她走,江月面无表情地捡起角落里几个鸡蛋交给江奶奶。
江奶奶正盘算着明天的饭食,明天要干重活,家里人得吃扎实些。农忙季收割机也很抢手,为了配合师傅的时间,家里决定提前一天收割。
收割机在金黄的稻田里面一圈一圈地转着,一转到自家这边的地,师傅刚探出头,江月立刻给师傅送上冰好的西瓜,江爷爷也把准备好的白沙烟递过去陪着夸大人牌。
收割机真的很快,三亩多水稻田半小时就变成谷子堆放在蛇皮袋子里。要是人工的话,要先拿镰刀一把一把割下,再踩着打谷机脱离稻禾和谷子,没个三五天真的搞不定。
等收割机一停,江月换好江奶奶的衣服,拿着把镰刀把机器照顾不到的边边角角收割。然后赶着牛车将稻谷送到晒场去,拿耙子来回翻着,三个太阳天后才能收回来。
夏天的暴雨来临时从不打招呼,晒场还离不开人。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能看到小孩在扯草,企图操控天气。
等把晒场的谷子收回家里,江爷爷水稻田里的水也灌得差不多了,带着家里的牛把地来回深耕了几遍,就得准备插秧。
秧苗是提前用一小块田育好苗的,现在就把种得紧密的秧苗扯出来放到大田里拉开间距重新种下。
田里的水放到小腿肚,赤脚下田到淤泥里,一踩一个坑,一不小心就能摔个狗吃屎。一整个七月,江月就在“双抢”中度过。
水稻田伺候得差不多了,家里的稻谷还要用谷风机过一遍,卖掉一部分,剩下的再拉到去镇上打米。
江爷爷回来把打好的米放到楼上的米仓里,就是家里未来一年的口粮。旁边还特意留出一袋,拍了拍对江月说,“等开学你就带这个去。”
江月这段时间每天睁眼就是干农活,晚上倒床就闭眼,人都是傻的,更别说想出怎么赚钱的主意。
江月一拍手,自己现在才十五岁,凭什么就要为怎么吃饱喝足发愁,该发愁的另有其人。
江月跑去跟江奶奶要电话本,江奶奶边给她拿边问,“要电话本干嘛?”
“我跟我爸妈打电话,要钱交学费生活费。”瞒也瞒不住,江月直接说了。
江奶奶动作一停,横了一眼江月,“这些我跟你爷爷会给你交,不用你操心。”
“我不想带菜了,天气太热,带的菜只能吃一天,后面两天我都只能吃白饭饿着肚子。”江月语气平淡道。
江奶奶表情动容,江月拍了拍她手,抽出电话本,满不在乎道,“再说了,我是他们生的,又不是你和爷爷生的,就该他们管。你跟爷爷又没钱,他们说是在外面赚钱养家,也没看到有一分钱回来。”
江奶奶闻言,叹了一口气,“你爸妈在外面也不容易,我们在家里花不着什么钱,他们在外面喝口水都是要钱的。”
“那我在家也不是光喝水就能长大的呀?”江月轻轻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父母年老后总怕自己没用,怕孩子过得不好,张不开嘴跟子女要钱。
从未被偏爱过的孩子也很难开口跟父母要钱,甚至都没有“我可以跟爸妈要钱”这个意识。江月也是很久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我是可以跟爸妈要这个钱的。”
江月家里没有装电话,一般都是跑到隔壁邻居家去打,江勇他们有事要打电话回来也是打到他们家。这邻居家也只有老人和小孩在,家里的女主人她要喊一声老姑。
江月进门喊了几声,家里大人没在,一个女孩子出来看了她一眼,摆摆手让她进去打电话。
“你好,哪位?”江勇自许坐过办公室,说话总是不徐不缓的。
“爸,我是江月。”
许是这个名字有些陌生,许是第一次接到江月打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姜勇反应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哦,大丫头吗?”
江月闭了闭眼。
“大丫头,弟弟妹妹要学习。你快去把碗洗了,把衣服洗了,把地拖了。”
“大丫头,昨天进了一批新货,今天要早点去店里整理。”
“大丫头,你弟弟妹妹他们工作忙,这点小事就不要去耽误他们了。”
在这个家她的代号就是大丫头,江月知道,或许他们这样叫只是因为她最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为什么叫弟弟妹妹就是叫名字。
江月呼了口气,睁开眼睛问道,“嗯,你们今天过年回来吗?”
“现在还不知道,你专门打电话就问这个事吗?”江勇疑惑。
“不是,快开学了,我要交学费和生活费。”江月开门见山,非常直白地表达诉求。
“啊?”可能是第一次意识自己这个女儿还需要这些费用,江勇竟然有些震惊,半天才想起问道,“那要交多少?”
江月报了个数字,比实际需要的多报了一些。江月知道,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为难,弟妹在外面上的幼儿园一学期都要好几千。
江勇一口答应说会让人转交,然后颇有些生疏地嘱咐道,“在家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多帮他们干活,要好好学习。”
“知道了。”
父女俩也没什么好说的,又是借别人家的电话,很快就结束了通话。
他们家电话是安放在老人的房间,江月挂上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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