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已重归宁静。
待一切事了,二人正要离开水底迷宫返回岸上,玄明子终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盘旋已久的疑惑:“仙子,小道还有一事不明。既然知道了那妖物是陆云所化,可这偌大的水下迷宫,总不可能是他建成的吧?”
他环顾四周宏伟的石砌廊柱与精妙的机关构造,摇头道:“这般规模的水下宫殿,绝非是他一个普通凡人就能建筑的。”
那么,这迷宫原先的主人,究竟是谁?又去哪里了呢?
倒是个好问题。
姜离看向水面那道淡淡的金黄色结界,说道:“或许它能告诉我们答案。”
玄明子见她竟看向水面那道结界,不由的更加疑惑:“这结界,它能知道什么?难道还会说话不成?”
话音未落,那道封印突然泛起柔和的光芒。一道符文从上空流转下来。
玄明子心头一紧,本能地朝姜离身边又贴近了几分,却见她静立不动,神色安然。
他这才定下心来,继续朝水面望去,却见那符文竟在他们面前缓缓凝聚,化作一道朦胧的人形光影。
随着光影逐渐清晰,一位身着绯红长裙的女子悄然现身,静静立于水波之中。
她墨发飞扬,肤若凝脂,一双明眸似含秋水,眼尾微挑,顾盼间自有万种风情。红衣映着水光,衬得她宛若碧波中绽放的红莲,美得令人窒息。
玄明子一时看痴了,心中暗道,好一位绝世佳人。
“这位是?”
姜离微微偏头,想了想说道:“若我猜的不错,这位应当就是村民世代供奉的河伯大人了。”
“什么?!”玄明子猛地向后连退数步,险些跌坐在地。
他颤抖着指向那道红衣身影,声线都拐了几个弯:“你方才说什么?这、这位是河伯大人?!”
“不……定是我听岔了!”他连连摇头,“河伯不该是位白发苍苍的老翁么?怎会是这般绝丽无双的女子?!你,莫不是在诓我吧!”
”神本无形无相,何分男女?”一道空灵澄澈如清泉击石的声音自那红影处传来,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缥缈:“不过是本座觉得,这女儿模样瞧着顺心,便常以此身行走世间罢了。”
其实姜离心中早有猜测,先前在岸上时,一股奇妙的力量将她与妖物一同卷入水下,之后又设下封印结界,既困住妖物不使其祸害村民,又在关键时刻护住他们性命。能做到这些的,除了此地河神,实在不作他想。
只是……她为何迟迟不肯现身,直到此刻才出现?
姜离望向河神,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玄明子已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河伯大人...呸!河姑奶奶...不!河神大人!小道玄明子,绝非有意假扮您老人家...您大人有大量,千万饶过小道这一回啊!”
他边说边连连叩首,额上都沁出了冷汗。
“尔先前假扮河伯之形,实在粗陋不堪,平白损了吾之水府清誉与颜面,按律本当重罚。”河神微微垂眸,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此时玄明子却觉得如重石压身,已经是瑟瑟发抖。
她话音稍顿,空灵的声线里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不过……念在你此次协助擒拿妖物,尚算有些微末功劳,此番便姑且作罢。”
玄明子如蒙大赦,把头磕得更响了:“谢河神大人开恩!谢河神大人!”
姜离适时向前一步,拱手行礼,恰当地将话题引开:“今日之事,多谢河神大人相助。若不是您最后出手相救,我们恐怕难以诛杀此妖物。”
“不。”河神轻轻摇头,周身流泻的微光随着水波漾开,“吾并未出手。”
姜离闻言,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错愕。
河神向前飘近少许,那美得近乎虚幻的面容上,神色是洞悉一切的平静与笃定:“诛杀那邪物的,是你自己。姜离。”
“?”
“你们此刻心中所想,吾大抵明白。”河神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既是神明,理应法力无边,无所不能。为何吾不能亲手了结那邪物?”
她轻拂衣袖,周身泛起阵阵莹莹光晕,“神本是众生愿力凝聚而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吾的力量来自众生,便不能违背守护众生的本源法则。”
她的声音空灵悠远,“正因如此,吾虽掌一方水域,却不得干涉生灵命数。那陆云堕为妖物,吾能做的便只能将其困于水下,阻其为祸,而无法将其彻底了结。”
她垂眸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身躯泛着淡淡光晕:“世人总以为神明无所不能,却不知这身神力,有时倒成了最沉重的枷锁。”
玄明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恍然之色,连忙躬身:“河神大人所言发人深省,是小道愚钝了。”
姜离默然颔首。
她想起陆云那莫名妖化的模样,此时倒是个探询的时机:“敢问河神大人,可知这陆云是因何变成这般模样的?”
“吾也不知。”河神轻轻摇头,“吾只知晓,他在数日之前,还只不过个寻常凡人,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便成了这般模样。吾虽是河神,却因为神力束缚,只能困守于此地,许多事情终究力不从心。”
姜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此事看似已了,但仍有许多疑云未解,那从头颅中逸出的黑气究竟飘往了何处?妖物那惊人的自愈之力又从何而来?自己那一剑又是怎么杀死那邪物的?
不过,眼下随着陆云身死魂消,一切线索也随之断绝。再深究下去,恐也无从查起。
眼下她有更要紧的事,想求问于这位古老而又美丽的河神大人。
她尚未开口,河神像是提前有所感应:“汝心中所惑,吾已知晓。然此事牵涉因果,暗藏天机。纵是吾为一方神明,亦不可妄窥天命,更不便将此等隐秘诉诸于你。”
姜离心下一沉,莫非自己这早夭的身体,被断言活不过二十的宿命,当真如那妖王所言—并非天生命薄,而是身中某种诅咒?
“吾虽不能予你答案,”河神话音微转,竟透出一丝罕见的温和,甚至一丝极淡的挽留之意,“却可给予你一个选择。”
水面泛起轻柔的涟漪,映照着那双静谧如深潭的神眸:“你可愿留在此处水府,与吾相伴?若你肯留下,吾可运转神力,为你增添二十载寿元。但若执意离去,日后路途恐多舛难测。”
姜离几乎未加思索,便后退一步,躬身拱手,礼数周全却也决然:“多谢河神厚爱。”
一声极轻的叹息,如风吹过水面,转瞬即逝,河神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空渺,“也罢,吾早知留不住你。这水府之门,永远为你敞开。若你何时改了心意,随时可至此处寻吾。”
待二人重新踏上河岸,玄明子仍是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脸色青白交错。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初升的朝阳将金光洒在粼粼波光之上。
回想这一夜的经历,他不仅亲眼见证了妖物被降服,更见到了传说中的河神大人,这简直是他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奇遇。
只是。
直到离洛河水边远了,确定那股重石一般的神威彻底消失,玄明子才敢凑近姜离,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浓重的好奇:“仙子,方才您与河神大人所言?我怎么听不懂啊?为何河神说您留在水府便可增寿二十年?难不成您,”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阳寿无几?”
姜离望着前方蜿蜒的土路,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今天是天气,接下来吃什么一般:“嗯,若照我眼下这身子骨来算,大抵只剩几年光景了。”
玄明子:“!!!”
他猛地转头,瞪大了眼睛,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将姜离里里外外又打量了好几遍。
仙子气息虽略显清冷单薄,但眸光澄亮,行动如常,怎么看都不像是只有几年阳寿的将死之人啊!
可这话是从她口中亲口说出的。
震惊与困惑在他脸上交叉形成古怪的颜色,最终化为一声小心翼翼的试问:“那您方才为何不答应河神大人?留在那水府之中?”
好歹能增加二十年的寿命啊!!!
姜离却是摇了摇头:““若是往后余生,都得困在那不见天日的水底,终日以鱼虾裹腹。倒不如痛痛快快,潇潇洒洒的行走在这世间度过几年。”
这便也是她下山捉鬼擒妖的初衷。
玄明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仙子果然是有大智慧之人,他此时此刻倒是由衷佩服。
“不过,”他望着眼前一望无际干涸的田地,疑惑地皱起眉头,“既然河神大人一直在此镇守洛水,为何不早日施法降雨,解了这旱情,眼睁睁看百姓受苦,这……”
姜离望着远处干裂的田陇,想起方才河神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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