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丰收之谷
包扎一完成，龙青甚至没直起身，膝行一步就扑到了喻飞沉旁边。
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冷黏腻，颈动脉的搏动微弱，让她心猛地一沉。
龙蓝也靠了过来，两人看着喻飞沉凄惨的模样。
他左肩上那道被虫王利爪擦过的伤口，位置接近颈部，撕裂了皮肉和部分浅层肌肉，此刻仍在缓慢渗出血液。
浸透了龙青之前胡乱按压上去的敷料碎片。
但更令人心惊的是他此刻的面容。
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纸，紧闭的眼角、鼻孔、嘴角甚至耳朵边缘，都残留着干涸发黑的血迹，显然是“七窍流血”后的惨状。
他眉头痛苦地蹙着，身体无意识地微微蜷缩，唇边偶尔溢出一丝微弱的、仿佛浸在水中般模糊的呻吟。
“伤口必须重新处理……” 龙青的声音带着颤抖，她飞快地消毒双手，拿起新敷料和镊子，准备清理喻飞沉肩上那片狼藉。
龙蓝也撕开了手边的强力止血凝胶，准备覆盖在创面上进行粘合。
然而，当龙青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尖端拨开那片被血浸透的敷料残渣，露出下方新鲜创面时，她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姐？” 龙青的声音透着疑惑，甚至带着一丝茫然。
龙蓝也立刻俯身凑近。
几个小时前那道深可见到肌束纹理的狰狞伤口，此刻居然——
翻开的皮肉边缘呈现出一种向内卷曲的趋势。
最深处的那肌腱边缘，依稀可见几缕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粉红色丝状物。
如同初生婴儿头发丝般细嫩的新生组织？
它们顽强地从撕裂的创面深处探出头，正艰难地尝试着互相靠近、勾连。
龙青几乎是屏住呼吸，指尖轻轻碰触伤口边缘的皮肤。
那是一种温热的，蕴含着微弱搏动感的体温。
“这…这怎么可能？” 龙青抬起头，看向龙蓝。
“他刚才明明已经…明明快没了！现在怎么…伤口自己在…在收拢？”
龙蓝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喻飞沉的颈动脉上，静静感受了片刻。
随即，她的手指又移向他肿胀的眼睑下方，指尖几乎贴着他紧闭的眼球感受其内部压力的变化。
最后，她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
温度不是濒死的冰凉，而是一种虽低，却已开始向正常攀升的暖意，甚至带着微微的湿润。
“生命体征…确实在回升。”
龙蓝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
“看来，这小子在试炼里得到了好东西。”
“太神奇了……” 龙青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龙蓝的视线从伤口移开，落在喻飞沉依旧苍白但已不再死气沉沉的面容上。
他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唇边那模糊的呻吟也微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平稳的昏睡状态。
颈动脉的搏动虽然依旧微弱，却已不再像风中残烛般飘摇。
“让他自己‘长’。”
龙蓝不再看那诡异的伤口。
“我们处理不了这个，休息。”
龙青默默地将干净的敷料轻轻覆盖在喻飞沉肩上那道正在自行收拢的伤口上，没有再做任何处理。
然后，她扶着龙蓝，两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远离喻飞沉的位置，各自找了相对干燥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舱壁坐下。
龙蓝闭上了眼睛，但龙青知道她并未睡着。
姐姐的呼吸很轻，身体却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异变。
龙青也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舱内只剩下三人或深或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更短。
舱外那令人心悸的暴雨轰鸣声，不知何时悄然停歇了。
当第一缕惨白的光线，透过潜水艇顶部观察窗缝隙刺入舱内时，龙青猛地惊醒。
她下意识地看向龙蓝的方向，姐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透过那道缝隙，沉默地注视着外面。
她又看向喻飞沉，他依旧躺在那里，呼吸平稳了许多，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已不再像死人，肩上的敷料也没有新的血迹渗出。
龙青也凑过去看。
昨夜吞噬一切的滔天洪水，已经退得无影无踪。
浑浊的泥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龟裂、干涸、在炽烈阳光下冒着腾腾热气的泥土地面。
地面被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残留着各种断木。
在刺目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空气不再潮湿阴冷，而是变得无比干燥、灼热，吸进肺里都带着火辣辣的感觉。
天空是毫无杂质的、令人眩晕的蔚蓝，一轮烈日高悬，无情地炙烤着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大地。
“水退了……” 龙青喃喃道，声音干涩。
这退水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能出去了。”龙蓝看着外面道。
......
喻飞沉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难以言喻的干渴中醒来的。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黑暗的深渊。
首先感受到的是几乎要裂开的头颅，仿佛有无数根针在里面搅动。
紧接着，是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以及全身肌肉仿佛被撕裂又强行缝合后的酸痛。
他呻吟一声，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光线让他瞬间眯起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头顶是布满裂纹的屋顶。
阳光正从巨大的破洞和歪斜的窗户中毫无遮拦地倾泻进来，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
这是哪里？
他试图转动僵硬的脖子，视线扫过周围——倒塌的墙壁，厚厚的淤泥，散落的垃圾……最后，落在了不远处靠墙而坐的两个人影上。
龙蓝和龙青。
龙蓝闭着眼睛，但喻飞沉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警觉。
龙青则有些疲惫地半睁着眼，手里拿着半块压缩饼干，看到他醒来，眼睛猛地睁大。
“你醒了？” 龙青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她下意识地想站起来靠近。
喻飞沉想开口回应，喉咙却干涩得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干裂的嘴唇开合了几下，却挤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剧痛和干渴像两把锉刀，反复折磨着他。
他看到龙青靠近，看到她眼中复杂的情绪。
一股强烈的感激和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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