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关东煮店氤氲着温暖的食物香气,人头攒动,充满了市井的热闹。
忍足护着如月遥,在角落找到一张小桌。
自然地坐在了外侧的位置,高大的身躯侧倾,不动声色地为她隔开了通道里来来往往的食客。
如月遥的目光扫过墙上的菜单,指尖在印着食物的图片上飞快点过。
“昆布、牛肉丸、白萝卜……”她报出几样。
忍足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就接口道:“不要福袋。”
侍应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没料到这位客人对同伴的喜好如此了然于心。
忍足掏出钱包,语速极快地补充了其他几样如月常点的食材,外加自己那份,利落地完成了点单。
两杯冒着咕嘟气泡的可乐被端了上来。
忍足拿起其中一杯,把不加冰的那杯推到了如月遥面前。
“谢谢。”接过,指尖碰到微凉的杯壁。
热腾腾的关东煮很快上桌,食物的香气驱散了运动后的疲惫。
忍足看着如月遥用筷子吃着一片煮得软糯透亮的昆布,气氛安静而舒适。
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心思却飘向了那个名字。
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声音放得很轻,恰到好处的好奇:“之前,孟君叫你……”
他刻意模仿了孟远那带着特殊腔调的中文发音,“阿遥。”
“这是你的中文名字吗?”
如月遥咀嚼的动作停下,眼里带着“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的疑惑,还是点了点头。
“我的中文名叫‘云月遥’。”
似乎觉得需要解释清楚,又用日语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发音和对应的汉字:“雲(Kumo)月(Tsuki)遥(Haruka)。”
“云月遥……”忍足无声地默念着这个名字,舌尖仿佛能感受到这三个字独特的韵律。
像是被这个名字吸引,他的语气充满向往,“听起来很美。”
“中文,难学吗?”
如月遥正夹起一颗饱满的牛肉丸,挑眉看他, “你医学部的课程很轻松吗?”
潜台词:你还有空学这个?
忍足面不改色,早就准备好了完美的理由:“中医博大精深。”
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认真,带着医学生做课题的严谨,“很多古籍文献都是中文原版。”
学术光芒闪烁在眼里。
“学了中文可以更好地研读那些医学资料。”
这个理由,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如月遥看着他这副“一心向学”的认真模样,难得无语。
忍足趁热打铁,“外面的中文老师水平参差不齐,我也不熟悉。”
“大小姐,方不方便教教我?”
“不方便。” 干脆利落,毫无转圜。
又是这样直白的拒绝。
但忍足早已身经百战。
他深谙“敌退我进、敌疲我扰”的迂回战术精髓,脸上立刻堆起“虚心求教”的诚恳表情,退而求其次,语气带着点不强求的体贴,却又暗藏玄机。
“那大小姐能不能推荐一些好的学习视频或者资料给我?”
“我自己照着学……”
“然后,定期给你检查学习成果?”
如月遥:“……”
她被忍足这种“打蛇随棍上”、步步紧逼的缠人功夫弄得有点郁闷。
看着他满脸“求知若渴”的真诚,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晚点找些资料发给你。”
她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眼里带着警告意味的寒光,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
“现在折腾要学中文……”
目光如刀刃,刮过忍足的脸:“要是你学不出个样子来……”
“我的拳头等着你。”
明明是充满暴力意味的警告,但忍足却从中听出了纵容。
他连连点头,眼眸亮得惊人:“是!保证好好学习。”
“绝对不让大小姐失望。”
他已经在盘算着今晚就开始挑灯夜战,势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掌握“云月遥”这三个字的正确发音。
如月遥看着他那副样子,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重新低下头,继续对付碗里那颗圆滚滚的牛肉丸。
深夜
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忍足的脸庞。
一个来自【Moon】的新消息提示格外醒目。
点开。
基础中文的学习资料,简洁明了的PDF文档。
发音清晰的入门视频教程,甚至还有一份针对他“医学目的”而特别整理的中医古籍常用词汇表。
忍足立刻点开回复框,手指飞快地敲击:
【忍足侑士】:资料收到,万分感谢。
【忍足侑士】: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忍足并没有立刻查看资料。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然后又拿起手机,拨通了迹部景吾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忍足侑士!”迹部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浓浓火气和“工具人”的强烈不满,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否则本大爷明天就让你体验太平洋海底一日游!!”
忍足非常熟练地将手机拿远了一点,等电话那头的咆哮声浪稍微减弱,才慢悠悠地凑近听筒,声音正经:“迹部,我有事请教。”
“说!”
完全无视了迹部的怒火,忍足直奔主题:“‘云月遥’中文发音,具体是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迹部发出一声冷笑。
“呵……”
败给好友的无奈袭上心头,“你真是无可救药。”
过了一会,迹部咬牙切齿地压制自己的情绪,然后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
“云(Yún)月(Yuè)遥(Yáo)。”
迹部的中文发音标准清晰,天生的贵族腔调。
还附赠一个名词解释。
“云里的月亮,遥不可及。啧……”
“跟你家大小姐那副高冷的样子,倒是绝配。”
忍足自动过滤了迹部话里的揶揄,只捕捉到了那三个字的准确发音。
他在心里默默跟着念了一遍又一遍——Yún Yuè Yáo。
云、月、遥。
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独特的韵味,组合起来如同清泉流淌过玉石,又如同月光洒落寒潭。
他越听越喜欢,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迹部,能再慢点说一遍吗?我想学学发音。”
迹部强忍着挂断电话的冲动,指尖揉上自己的太阳穴,清晰地、大声地,一字一顿地重复:
“Yún——Yuè——Yáo——”
他念得极其缓慢清晰,如同在教幼儿园小朋友,“听清楚了吗?忍足同学?”
“嗯,听清楚了。”
忍足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声音里充满了愉悦,“谢谢迹部老师啊。”
迹部被他这声“老师”叫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不过,他终究还是念在多年好友的份上,补充了一句:“本大爷的中文老师是顶尖的。”
迹部的声音带着点施舍般傲慢,“看你可怜,回头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收费很贵,但效果一流。”
“大少爷威武!”他毫不吝啬地送上赞美,“谢了!”
“不过千万偷偷介绍给我就好。”
“毕竟我还要多多‘请教’大小姐呢……”
这才是重点!
制造接触机会!
迹部在电话那头无声地骂了一句“重色轻友”,最终只憋出两个字: “挂了!”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切断。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忍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情极好地放下手机。
“云月遥……”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般在他心头萦绕。
云里的月亮……
高悬于天,清冷遥远。
指尖划过手机,停留在通讯录置顶的位置。
那里,静静地躺着——【Moon】。
他独自在房间里,清晰地念出刚刚学会的、仿佛带着魔力的三个发音:
“Yún Yuè Yáo……”
“阿遥……”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冰冷的屏幕。
“我离你……” 他闭上眼,感受着那份不断靠近的心跳。
“更近一点了。”
忍足侑士最近仿佛一台被设定到极限模式的精密仪器。
医学部的研究课题进入攻坚阶段,数据模型复杂得令人头秃。
网球场上,他不仅要消化如月遥的“指导”,还要应付迹部大爷“报复性”的猛烈球风。
深夜里,啃着艰涩的中文教材,对着视频一遍遍练习发音。
周末则泡在厨房,对照着菜谱跟锅碗瓢盆搏斗,试图复刻出记忆中如月遥喜欢的粤菜味道。
连轴转的代价是睡眠被压缩到了极限,身体的弦绷得太紧。
再加上季节交替,一场突如其来的降温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当忍足强撑着走进文学部阶梯教室时,脚步是虚浮的。
他感觉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带着不真实的飘忽感。
额角突突地跳,喉咙干涩发紧,连呼吸都带着不正常的灼热。
不想错过。
不想错过今天能遇到她的机会。
几乎是凭着本能,挪到了那个熟悉的靠窗位置。
如月遥已经坐在那里,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忍足坐下,翻开书本,试图集中精神。
讲台上教授的声音,平日里清晰悦耳,此刻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嗡嗡作响。
他努力想听清那些关于象征主义诗歌的解析,可字句如同散落的珠子,无论如何也串不起来。
眼皮越来越沉重,像坠了铅块,眼前书页上的字迹也开始模糊晃动。
他强撑着,脊背挺得笔直,不想在她面前露出任何狼狈。
可身体的抗议越来越强烈,一阵阵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
然后……
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坠入了黑暗。
忍足是被额头上传来的冰凉触感惊醒的。
细腻微凉,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驱散了他混沌的黑暗。
他猛地坐直身体,动作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摇晃。
眼前还有些模糊,用力眨了眨眼。
教室里……空了?
只剩下他和……
如月遥正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一只脚随意地踩着椅子的横梁,姿态带着点慵懒的压迫感。
她神色平静,而刚刚那只抚上他滚烫额头的手,此刻正缓缓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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