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染发现,知雨说的“近旁”,真的就是字面意思的近旁。

老郭昨晚说银竹院和霖霪院是斜开的同一套院子,果然如此。

昨晚知雨从四方游廊下一拐就没了,他还以为银竹院和霖霪院是隔开的,原来只是角度问题。在书房这边,坐在案前办公时,只消一抬头,视线穿过错落有致的植物,斜对面隔着纱幔就能看到霖霪院的书房。

知雨此刻已经坐下了,正执笔写着什么,似乎是感应到他的视线,蓦地抬头,对他笑了笑。

祁染手指一紧,赶紧低下头来看着手中的书卷,心里稍微有些七上八下的。

东阁说霖霪院是银竹院的配房,果真是没说错的,从规制来看,霖霪院确实比起银竹院要稍稍逊色一些。

昔日刘邦倒履相迎,爱才之心自古有之,但他实在算不上什么才子,怎么能配得上如此待遇。

一会儿还是找机会和太爷说说吧,祁染心想。

他这司簿的工作其实没什么难的,基本只是负责把文书或典籍上的内容按需整理,说起来其实和他之前在大学给宋导干的活差不太多。

祁染胃里一扭,焦虑感腾地就起来了。

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天了。

昨天睡前,他在那件精致华美的屋子里东摸西摸,也没摸出什么能让他回去的窍门。之后睡了一觉,睡前本还抱着些希望,心想说不定睡醒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去了,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但醒来后仍然还在这个地方。

不准备继续深造的话,研三需要兼顾学业和就业,实在算不上清闲。他如果只是几天没出现在学校倒还算不上什么,但如果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露面,很容易惹人怀疑。

祁染垂眼翻了一页,心中又有些不确定了。

真的是这样吗?

表舅那一家就不用说了,他死外面了估计也得臭了他们才会知道。

而在研究室,他也只和谢华关系比较近,但谢华一直在为申博的事忙活,宋导平常又要经常参加讲座和研讨会。

其实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他只是一个不太起眼的过客。

祁染无语地哈哈一乐,这么一看,很有可能他回去后,压根没人注意到他消失了好几天。

他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专注于眼前的一段记载。

这上面讲的是“温祸”。

那晚知雨和老郭因为他而对峙着的时候,知雨就是说了这二字,让老郭立刻动摇不已。

这个案子祁染十分熟悉,在西乾算得上是一顶一的大案。

他们研究西乾的人都知道,如果要提神官闻珧,就不能不提丞相白枞。如果提了丞相白枞,就不能不提这“温祸”。

“温祸”其实只是西乾后期对其的一种蔑称,这温字,指的是整个乾朝历史上根基深远,举足轻重的第一世家大族,温家。

温家以才学闻名天下,代代皆是白衣卿相,族内饱学之士众多,乾朝入了太庙的文官,无一例外都是温家人,也正因如此,温家成了天下学子心中的圣殿。

在乾朝的大半历史中,温家一脉主理官学,不乏忠贞之士,几则劝谏当权者的逸事也成了有名的美谈,是史学上文人风骨的代表。

但到西乾中期,一向与温家政见不和的丞相白枞抓住了温家的漏洞,惹得天颜震怒,诛了温家九族。

那是一场在整个乾朝都绝无仅有的血案。

温家本家与旁支十一支,连带与温家有姻亲的几家,并着温家派系的一众文人,统统在这场大案中丧命。

这案子规模之大,牵连之广,就连当时平民百姓之间,若有姓温的,虽非同宗但也慌忙改了姓氏,就怕被牵连。

一时之间,整个西乾竟然没了姓温的人。

“温”这个西乾贵姓,在当时直接断绝。

祁染埋首许久,才放下书。

在现代听到这段历史,而自己已经处在这段历史之中,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西乾史书对“温祸”讳莫如深,并没有留下太多详细记述,后世只能知道有这么个事,却无法得知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诛灭了温家,和丞相白枞政见不同也只是一种推测。

白枞...任后西乾丞相......育有一子一女...和神官闻珧属政敌关系......

祁染回忆着,没办法,他要做南博的闻珧专题,肯定也绕不开这位白相的。但提了白相,又得顺着捋捋温祸,可温祸也是个有名的悬案。

他把手中书一放,捂着头,顿觉前途渺茫,填坑无望。

这真是坑中坑啊。

“大人可是疲了,用盏茶吧。”一直候在一旁的小厮很有眼力见地奉了茶。

祁染忙接过,“谢谢啊”

他喝了口,面前小厮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不由得问道:“小哥,怎么称呼啊?”

小厮笑道:“大人叫我小松就是了。”

祁染看累了,干脆闲聊起来,毕竟民俗考察也是很重要的,“你在天玑司当差很久了吗?”

小松摇头,“只有五年左右。”

五年啊,那也很久了啊。祁染看他说话利落,人也开朗,眼珠子一转,悄悄问道:“那你当差这么久,有见过国师大人吗,国师大人是什么样的?”

小松赔笑,“大人可是说笑了,国师大人哪儿是我能见到的。别说是我,府里其他丫鬟小厮大概也都是没见过的。”

祁染觉得有些不合理,既然闻珧生活在这里,怎么可能谁都没见过呢?

小松看出他脸上疑惑,悄悄道:“大人有所不知,其实关于国师大人,一直都有些传闻。”

祁染耳朵竖了起来,“什么传闻?”

“大人也知道,国师位高权重,这些年来又树敌不少,想对国师行刺的人海了去了。”小松压低声音,“因此国师甚少出行,若出行也是浩浩荡荡一群人跟着,自然是轻易不会露面的。”

祁染点头,这他是猜得出来的。

闻珧少年入仕,很快就站稳脚跟。以他的雷霆手段,又威名在外,想要他死的人能从街头排到巷尾。

光看那日街上百姓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也能看出几分。

“但这么多年,也有人像大人一样,觉得国师饶是再怎么注重防卫,也不可能做到这十来年防的滴水不漏。”

“嗯嗯。”祁染依然被吊起了胃口。

“所以啊。”小松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小声附耳,“外头许多大人们猜测,大隐隐于市,其实国师早就露过面了,恐怕真身正是天玑司内的四副官之一!”

祁染听得心里一震,阵阵激荡。

听起来惊世骇俗,但并不是全无可能。

小松煞有其事道:“如此这般,既能保证国师大人真身无人知晓,又能方便自在活动。只是国师从不露面,也瞧不出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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