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熬了几个大夜,卫言齐终于交出了双钩草一案的审断结果,并由皇帝加以复核。
但或许是刘家这名义上的继承人对皇帝还有些用处,于是徐承让卫言齐按兵不动,后直接向刘念兴师问罪,以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收回了先前赏赐的部分田宅,又勒令其禁足在府中三月,不得入朝。
那软骨头的属下,若是送回刘家,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可能性更大,但刑部为彰显要案审断的威严,据理力争下仍是定了个故杀罪,处以斩刑。
在行刑处决之前,卫言齐去了趟刑部大牢。
男人在阴冷潮湿的牢狱里关了许久,首如飞蓬,面色如土,简直不成人样。
卫言齐曾下令禁止审理犯人时动用私刑,男人除了手腕和脚踝有镣铐锢出的道道血痕,其他地方并无露肉伤疤。之所以眼下成了这副模样,也只能是他得知自己将死,万念俱灰致此罢了。
沿缝隙滑进黑暗的微光也带着湿冷的气息,男人看清了卫言齐的面孔,一声冷笑,讽刺道:“世子大驾光临,是来看亲手抓进大牢的犯人最后一眼么?”
卫言齐亦是笑着反唇相讥:“自然不是,一个即将斩首的犯人,有什么值得让我挂念的?”
男人双目微瞪,若不是现在手脚被缚,他恨不能捏上卫言齐的脖子,把它硬生掐断。
卫言齐漫不经心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若无其事地抚过其上光泽。
“我来呢,自然是有话想问你。”刀光凌空,他手腕一翻,将锋刃朝向对面,“真搞不明白,你们为何每次动手都要先弄出点响声来,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男人神情冷淡,嘲弄说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卫言齐丝毫不怯场,对着铁栏杆后的人不紧不慢说:“凭你就要死了,若你现下告诉我些有用的,我可以考虑让你走得体面点。”
男人不屑:“人死之后不都是一捧白骨,这些说来何益?世子还是老老实实回你的昭明侯府去吧。”
“可惜啊。”卫言齐佯装遗憾叹了口气,“我的下属打探到,你虽无亲人在身边,却早将唯一的弟弟寄养到了远亲家。”
男人神色一凛,动作肉眼可见变得僵硬。
“你说,若是刘念将他找到,是会让他顶替你的位置,还是给他一个同你一样的下场呢?”
男人破口大骂:“你——你要对我弟弟干什么,他年纪还那么小,你太无耻了!”
卫言齐懒懒地靠在墙边,纠正他道:“你可要分清楚,无耻的到底是谁啊?是你,还是刘家?强占人妻的不是我,杀人的也不是我。”
男人积郁在怀,紧握双拳,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钟侍郎死的时候、两月以前一艘客船行至汴州的时候,还有几日前你毒害无辜的时候,每一次都有人听到了相似的鸣笛声——那是你们的什么暗号么?”卫言齐往前走了几步,双手负在身后,眸光却愈发寒冷。
“这个嘛,本不必用这么显眼的方式,但主子却听人说说非得这样不可,世子能猜到缘由么?”
“少在这儿跟我打哑谜。”卫言齐无甚耐心。
男人忽地一笑:“世子这脾气也该改改了,行吧,我如今与丧家犬无异,也没必要再替刘念那厮藏着掖着。”
“世子猜得也是八九不离十,实话对你说,当我们头头那人并非事事都对刘念言听计从,他命令我们每次得手后,都以鸣笛示意,而且,每回鸣笛的意味都是不同的。”
“本来那天的乞丐是不该留活口的,可惜你们来得真不是时候,我们才白白漏了破绽。”
卫言齐攒眉,质问道:“你们?你的同伙还有谁?”
男人面色不改:“哎呀世子,这我可不能说了,到时再长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不过这也就是说,这些小子的命留着对我们全无用处,世子不妨猜猜下次的信号来临是什么时候?”
也就是说,先前作恶得手的鸣声,同样也是下一次行动开始的信号。
但有些话,他听着依旧格外刺耳。
“在你的眼里,旁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只能怪他挡了我们的路不是,头儿可不会考虑这么多,若是这种事再发生一百次,他也必定每次都下令让我们动手。”
“你能理解么?能理解才是真的脑子出了问题吧,可这些上等人生下来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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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言齐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牢房,外头的光亮一点点重映在他的眼帘,若不是那守着大门的狱卒同他行礼,他都快忘了这具身体的存在。
从乡里的无名小卒,到成为刘家的得力属下,这会是他见到这个男人的最后一面,也是男人与这世间告别的一面。
男人告诉了些他想知道的消息,他答应不会向外透露他弟弟的下落。但卫言齐承诺的只是不作为,也就是说,若是刘家凭自个儿找到了他弟弟,并要将其如何,他不会插手。
亲哥替人行恶得了这么多不义之财,这个弟弟也不是没有受过恩惠。
在那人的口中,他也是所谓的上层之流,但过去十九年,他从未这样直面过人性的贪欲嗔痴,为达目的而不惜使一切可耻手段。
刘家之流,不把人当作人,天下诸民对他来说与会开口的牲畜无异。但他所见的,仅仅是洪流般蛆虫中显露在外的一只而已。
暗处的那些,也许平日也装成个谦恭虚己的模样,但其腑脏内里,却连牲口都不如。
哪怕是飞禽走兽,也是循汰劣留良之法则,没有谁生下来就比别人高贵。
接下来那些人会把利爪伸向哪里?昭明侯府会有一日也成为他们的要除掉的目标么,届时爹娘与他将如何自处?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晴日,为何他却觉得有丝丝寒意从骨子里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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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意到最后也不知道,所谓榆柳巷的贵人究竟是谁,但与她有关的事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人还是得向前看,知意琢磨起了阿月从前说过的百花宴。
由太后主办的宴会,后宫妃嫔也理应出席。
百花宴为皇家盛宴,届时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府上都会收到邀帖,不光如此,回京述职的外地官员、自封地回京的王爷也在赴会之列。
赴宴人员需提前一天到达南郊行宫,按照往年惯例,百花宴共有两日,第一日正午时分,皇后会召各位夫人娘子到园林中,由她亲自拟定主题,各家娘子据题目自行选择吟诗作赋或染墨成画,皇后并不要求每个人都呈上作品,但由她认定为最佳的诗和画,将会获得一份特别的嘉奖,以示鼓励。
能得皇后的赏识,自然是天大的殊荣,各府上有女儿的,都会提前做足准备,力图在这日出尽风头,不上交作品的人反而寥寥无几。
诸位才女挥毫落纸后,能得些间隙时间稍作休息,自行在行宫内赏玩,但不能到出到宫外去。
宴会虽男女分席,但相隔不远,仍有些礼数规矩须得注意。
而这第二日的安排,以前不过是些飞花令、射覆之类的小把戏,而今年据说与往年皆不相同,但具体是何内容,只有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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