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落下一子,抬头对徐北枳道:“该陛下了。”
徐北枳蹙眉,盯着棋盘上黑白子布局,不满道:“亚父落子便定了输赢,我怎么下都是死局。”
谢峥重新扫了一眼棋盘,缓缓道:“并非死局,陛下再仔细看看。”
殿外响起几声清脆鸟鸣,徐北枳伸手抓了抓头发,心底开始有些烦躁。
他不喜欢下棋,但是谢铮喜欢教他下棋。
谢铮抬眼,察觉他的变化,将棋子放回棋盒,道:“今日就先到这里。”
徐北枳暗暗高兴,面上依旧不变,劝道:“亚父进宫不易,再多来几局也行。”
谢铮没抬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殿外,守职的太监突然慌张地跑进来。
徐北枳眉头更深,没好气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谢铮停下动作,有种不祥的预感,便听太监道:“启禀陛下,诏狱暴动,囚犯越狱,杀伤官兵。”
徐北枳手拍桌子,气道:“什么!”
太监应声跪下,谢铮却不见反应。
徐北枳看向他,语气着急道:“亚父,这该如何是好?”
谢铮摩挲着手中一枚黑棋,眼中的凝重片刻化为沉静,道:“陛下少安勿躁。”
说完,转头对太监道:“传我的话,命肃衣卫即刻镇压,宁可错杀,不可让一个再踏出诏狱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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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静候在堂下,众人将头低垂,气氛凝重。
徐北枳坐在殿上,右手扶着额头,见底下乌泱泱一群人,不由觉得几分烦躁。
他只好道:“都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他指的,便是昨日诏狱暴动之事。
朝堂下,楚稷手持笏板站在人群中。
昨晚,宫中派人到府中,说陛下诏他明日进宫上朝,来人着急,楚稷便料到是为了诏狱之事。
他低眉侧眼,在人群中一瞥谢铮的神情。
还是一如往常的镇静,面上不见半分裂痕。
徐北枳问完话,刑部尚书安智隧拱手道:“回陛下,昨日司理院御使贾裕全去内缉司质询审录,中途司卫提囚犯之时不知为何出了差子,钥匙到了囚犯手中,似乎是那囚犯拿着钥匙打开牢门,这才引起了暴乱。”
“停,”徐北枳打断道,“别啰嗦,说结果。”
“是……”安智隧继续,“现在诏狱已经逃出囚犯一百五十名,其中包括战俘,多名重犯,还有……”
“还有什么?”徐北枳瞪了他一眼。
安智隧将头埋低,道:“还有前朝逆贼。”
此话一出,堂下官员互相对视,开始议论纷纷。
徐北枳轻咳一声,看向谢铮:“首辅以为该当如何?”
谢铮出列拱手道:“陛下,臣已派人捉拿逃犯和逆贼。但此事复杂,臣以为应当先查清楚来龙去脉再做定夺。”
他抬手,道:“首辅替朕过问吧。”
谢铮应下,转身问安智隧:“安尚书,贾裕全今在何处?”
“回阁老,贾御使在狱中受了重伤,现下在府中治疗。”
谢峥道:“内缉司的人告诉我,昨日司卫提人之时,他身边一属下也跟了去。”
安智遂答:“是,那人名叫四儿,每年审录之时都会跟着贾御使前去。”
谢铮问:“他人呢?”
安智隧答:“……已经死了。”
话没说完,他继续道:“尸体已经在诏狱找到,司理院报说,是被乱刀砍死的。”
谢铮问:“那这诏狱钥匙何故到了囚犯手中?”
“这……”
安智隧不知如何作答,面色犹疑,又道:“阁老,昨日之事内缉司的楚百户在现场,或许可以问问他。”
谢铮将视线转移到楚稷身上,开口道:“楚百户怎么说?”
楚稷并不意外,他出列拱手示敬:“回阁老,臣昨日收到诏狱暴乱的消息便立即带人前去镇压,当时贾大人被囚犯围困,臣救下他后派人镇守大门,前去狱内查看情况,却不想囚犯狡诈凶狠,杀伤司卫,破牢而出,用调虎离山之计破开大门。”
话说完,没待谢铮反应,户部尚书于利突然道:“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此事的关键罪人是谁,何必浪费时间。依我看,此事涉及之人全都与首辅脱离不开干系。”
"于尚书,你这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吧?"
兵部尚书李劲是个粗人,见于利对谢铮出言不逊,气从心来。
于利摸了一把花白的胡子,嘲道:“朝中谁人不知谢首辅看重安南王的儿子楚稷,现下他做了司理百户,内缉司又多了一个他的得力部下。还有你安尚书,你的屁股歪得更厉害,别以为老夫我看不出来!”
“你……于尚书,话要留三分,如今陛下还在堂上,你别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这样在朝堂之上随意放肆。”
安智隧说的身份,并非指户部尚书,而是于利此前曾是先帝讲师的身份。
先帝将他视作恩师看待,便是徐北枳也要敬他三分。
“好了,别吵了。”
堂上,徐北枳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终于发了话。
回想方才谢铮所说,他在心中措辞一番,道:“到底是何人引起此事也不是一日便可调查清楚,当务之急还是先捉拿逃犯。首辅,此事到底如何追责,你先看着办。朕头疼,赶紧下朝吧。”
谢铮拱手,于利没好气,吹胡子瞪眼,愤愤地看了他一眼。
待百官退散,楚稷从玉华殿出来,谢铮站在前方。
他上前,笑道:“问世伯好。”
下了朝,两人之间的身份便不似方才那般严谨。
谢铮轻拍他的肩膀,关切道:“如今伤势可好多了?”
楚稷答:“多谢世伯挂牵,已经好了许多,现在已经可以自如行走了。”
谢峥观察眼前人,他脸上挂着和睦笑容,还有不出半分差错的恭敬。
昨日属下禀报给他时,说楚稷已经到了现场进行镇压。
消息灵敏,执行力强,同时杀伐果断,楚稷如今是这样一个人。
他觉得楚稷渐渐在向他靠近,与过往那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相去甚远,心中思虑重重,想起他练剑习武、学诗作画,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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