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萧然说完这话,视线无意中向右边一扫,突然看见了一件红色T恤的半边袖子。而今日于思梦来冰场所穿的衣服,正是一件红色的T恤。

“萧然哥,刘捷姐!”

与此同时,于思梦也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她尴尬地笑笑,主动从走廊的拐角站了出来。

不久之前,于思梦去前台签字。前台的值班小姐方瑜看见于思梦手中的会员卡,立马意识到她是刘捷的朋友。方瑜十分麻利地为于思梦办好绑定手续,同时还热情地向她介绍签到预约流程。

办完这一切后,于思梦本想着回去再次向刘捷和白萧然道谢,谁想却撞见了白萧然和刘捷争论的一幕。

于思梦站在一间教室的拐角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现下被发现自己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小于,你回来了!”

听见于思梦的声音,刘捷的反应很快,她转过身时,神情已变得和平常别无二致,“手续都办好了吧?会员卡的细则方瑜有没有和你说?”

“刘捷姐,你放心,都已经办好了!”于思梦笑了笑,“往后要是有时间,我可就多来你的工作室叨扰咯?”

“哈哈,我只怕你不来!”刘捷豪爽地道。

刘捷身为无疆舞域的老板,还有许多其他事情要忙,和二人聊过几句后,她便先一步离开了。

于思梦和白萧然一起走出无疆舞域,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在不知不觉间显得有点闷。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于思梦心中想着起不久前白萧然和刘捷的对话。刘捷说,白萧然退役的主要原因不可能是伤病,既然如此,他的真实原因又是什么?难道真如刘捷所言,是因为白萧然和国家队的教练团队有龃龉,所以他才选择退役?

然而,想来想去,于思梦又觉得这不太对。白萧然年纪轻轻,虽说还未升组,但也是国际上颇有名气的花滑选手。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好苗子,国家队没理由刻意针对他。

“小于妹妹,”二人走到商场电梯口,就在这时,白萧然突然开口了,“我前些天听张小哥说,你在跟着冰场的学员黄雨婕学旋转,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练得还好,不过我刚起步,只学了几个基础旋转动作,总体而言不敢说很熟练。”于思梦诚实地回答。

“旋转不仅考验平衡,还考验身体的协调性和柔韧性,”白萧然说,“如果你在过程中遇到了困难,可以随时问我。”

于思梦说:“好的,谢谢萧然哥。”

“我让小刘在前台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的联系方式。明天之后,我就得去首都上大学了,虽说可能很难见面,但你随时可以通过电话和社交账号联系我。”白萧然说。

“好。”于思梦点头。她这才反应过来,白萧然说的并非客套话,而是真的想帮她,再想到今日白萧然特意带自己见刘捷,于思梦心中不由十分感动。

她想到这里,再次提出感谢:“萧然哥,谢谢你带我参观无疆舞域。”

“带你参观无疆舞域的不是我,而是刘捷,”白萧然像是被逗笑一般,“你若真想谢我,就把这事儿当作一个赔礼好了。”

“赔礼?什么赔礼?”

“上次你与我关于滑速比赛立下约定,我没能兑现承诺的赔礼。”白萧然开玩笑般地道。

于思梦一怔,当初她确实和白萧然说好了此事——只要自己赢得滑速比赛冠军,白萧然就把自己退役的真实原因告诉她。

然而,在比赛那日之后,于思梦很长时间内都没再见到白萧然,再加上于思梦前一周一直没来冰场,时间久了,于思梦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

对于白萧然退役的原因,于思梦原本是很好奇的,可想起不久前自己听到的白萧然和刘捷的对话,她现在又不大想主动问他,总感觉像是戳他痛处。

于思梦支支吾吾:“唔……萧然哥,其实那天的约定,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要是不想提起,也没必要强求。”

“哈哈哈,”白萧然嘴角弯了弯,“刚才我和刘捷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对吧?”

于思梦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是。”

“小于妹妹,”白萧然说,“你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位自学花滑的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请教练?”

这个问题张小哥之前也问过于思梦,于思梦当时的回答是“没钱”,这句确实也不算谎话,可面对白萧然,于思梦却认为不该再同样敷衍他。

“因为我对自己自学的能力有信心,我目前刚刚上手花滑,很多东西,比起请教练手把手教,我更想要自己摸索,”她回答,“对我而言,自学的训练模式没什么压力,更轻松、也会更自由。”

“小于妹妹,假设:现在有一位很优秀的人想成为你的教练,他不仅愿意教你,还会为你申请国家补贴,给你提供专业的训练场所;可与此同时,他会对训练中的方法和条例态度强硬,他认为:训练方式、训练时间、训练强度都应该由教练一人制定,运动员唯一要做的是服从,不应该在脑中琢磨这些。在这样的条件下,你愿意成为他的学生吗?”

于思梦思索片刻后,斩钉截铁说:“我不愿意!”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此时已经来到了商场的一楼。白萧然听了这话,转头看着于思梦,静静地问:“为什么?”

“这事儿不可一概而论。”于思梦想了想,认真地说:“这样的教练兴许适合别的运动员,但并不适合我。每一位运动员的身体状况、先天优势、个人性格本就不同,如果按照最理想的情况,单一教练应该给不用的运动员适用不同的训练方式和训练强度。而把训练的方法、时间和强度一律教给教练决定,这种做法,我个人无法苟同。”

“小于妹妹,”白萧然停下脚步,半真半假地看着于思梦,“你可知道,你刚才说出了非常了不得的话!”

“只是实话实说。”于思梦没有回避白萧然的眼神,“其他运动项目我不清楚,但花滑本身是一项非常看重运动员综合实力以及个人状态的运动。花滑考察的不仅仅是技术水平和运动能力,它还考察运动员本人的对于节目的理解能力、创新能力,以及艺术性——我认为,这是一项需要运动员具备自我思考,保持个人独特性的运动。”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白萧然的声音有些轻。

“萧然哥,”于思梦说完一大段话,又想起了白萧然和刘捷的对话,她有些犹豫地问:“所以,刘捷姐姐之前说的是真的么?你退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你刚才所说的原因,就是我退役的原因,”白萧然有些黯淡地笑了笑,“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因素。国家队虽说对于运动员的补贴以及各类设施都设立完善,但其中某些规章制度十分刻板,训练方式也大多遵循经验主义。这些和我的个人想法有悖,正是因此,我决定退役。”

“这不是你的问题,”于思梦安慰道,“如果你的教练是另外的人,一切兴许就不会这么困难。”

白萧然只是笑笑,“对我而言,退役并不是突然而然的决定。脚腕受伤后,我离开队里进行疗养。在此期间,我思考了很久——”

“我回想过去我和我的教练的每一场争吵,我的教练曾告诉我: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大多数时候,没有前人丰富的经验,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对是错,兴许不知何时,就会栽跟头。”

“现如今,我的脚腕受伤,尚在恢复,现在回头想,教练的话也不无道理,”不知不觉间,白萧然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自嘲般地说,“到底是我的想法太激进,还是国家队的做法太守旧?到底是教练的训练方式更正确,还是我的训练提案更合适?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事到如今,我自己也说不清了。”

“我认为,在这种事上,不分什么对错,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合适的。”于思梦字斟句酌说。

“小于妹妹,你说得对,”白萧然笑道,“正是因此,我也希望你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我希望你能在花滑之路上取得成就;而不是和我一样,最终因心中的困惑,跌倒在半途。”

*

十五分钟后,于思梦回到小区,站在家门口。

伸手敲门前,她的内心忐忑,头一次感受到了作为孩子的惊慌。

现在的时间,已经来到5点半。小学的开学报到中午结束,即便于海鹏和李珍要送于思思上第一次钢琴课,如今多半早就回家了。

于思梦把手放在门边,敲门的同时,一边想着该怎么和父母解释。

到底是实话实说,还是随便找些借口?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开门的人竟是李奶奶。

“思梦呀,回来啦?”李奶奶站在门边迎接于思梦,心平气和地说,“今天第一天报到,你们的老师一定给你们讲了许多话吧?”

“是的,奶奶。”于思梦看了眼李奶奶身后,家中似乎只有奶奶一人,爸爸、妈妈和思思都还没回来。

“思思和爸爸妈妈呢?还没回家吗?”

“思思今天上第一节钢琴课,钢琴老师说思思很有天赋,你爸爸妈妈听了,决定带她在外边吃晚饭庆祝。”李奶奶回答,“原本海鹏和李珍是想要带着你也一起去的,只是你没回家,我就找了个借口,说你正在房间用功学习,要他们今晚不打扰你了。”

“李奶奶,这——”于思梦瞪大眼。

李奶奶说这话,也就意味着她看穿了于思梦的谎言——想来也是,这年头,哪有初中生开学报到报一整天的?

“好了,梦梦呀,你也别瞒我了!”李奶奶面色平静祥和,眼中却是精光一闪,“今天放学后,你去了冰场,对吗?”

“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于思梦也没再想着隐瞒,她点了下头,“李奶奶,我真的很想练花滑。”

“梦梦,你不要怪你的爸爸和妈妈,”李奶奶语重心长说,“海鹏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他小时候贪玩,进入社会这么多年,读书少的亏吃多了,自然不希望女儿步自己后尘。”

于思梦心下一沉,李奶奶眼下这架势,摆明了是想帮着父母来劝她。

“奶奶,可我从没想过放弃学习,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要我的功课不落下,就能去冰场学花滑。”于思梦说。

“我知道,但有些时候,你也得理解理解你爸妈,”李奶奶摇摇头,“他们常年在外工作,很少回家,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我陪着你和思思。”

“海鹏和李珍不像我,可以日日陪着你们上学做功课,看出你们的进步,”李奶奶继续说,“梦梦呀,你应该给你爸妈一些缓冲的时间,他们如今回来还没几天,往后等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你的成长,想必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奶奶,我知道了。”于思梦听了李奶奶的话,点点头,心中却有些难受。

李奶奶说的道理,她并非不明白,可眼下系统的任务、学习花滑的需求,着实不是几句大道理就能轻松揭过的难题。

李奶奶看着于思梦面上的表情,慈祥地说:“梦梦呀,还有一件事,广茂冰场的花滑月票,我准备明日就去给你续上。”

于思梦听了这话,猛得抬起头,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奶奶?你这是——”

“有些事情,一码归一码,”李奶奶笑呵呵说,“你这些日子在家中的变化,你爸妈没看出来,思思和你奶奶我却是有目共睹。就算你以前在家叛逆了一点,可我觉得,就这样剥夺你追求兴趣的权利,对你而言不公平。”

“奶奶!”于思梦欣喜又感动,“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那是当然!你暑假刚开始和奶奶说的话,奶奶还一直记在心上呢!”李奶奶说,“学习课本知识,可以提升校内成绩,而追求生活中的兴趣,能培养全面发展。”

“就如你一开始所说的,你也好,思思也好,奶奶希望你们都能成为全面发展的人,”李奶奶动情地说,“所以这一次,奶奶决定支持你!”

*

于思梦本以为,自己此番不被允许去冰场,是家人坑惨了她;谁曾想,柳暗花明,最终拯救自己于水火的,也正是自己的家人。

于海鹏和李珍这次出差回家,却也不可能一直放假,开学两天后,夫妻二人再次出发去工作,而李奶奶信守承诺,果真给于思梦补上了广茂冰场的月票。

在去冰场训练一事上,祖孙二人极有默契,对于海鹏和李珍保持缄默,从不在电话中提及。

至于思思,有了于海鹏和李珍的首肯,家中为其买了台便宜的二手钢琴。每天放学做完功课,思思便会拿着曲谱,坐在钢琴边勤奋练习。

与此同时,于思梦也正式进入了初中。

于思梦所上的学校,叫做仁和中学,往年的普高率达到85%以上,是省城一所升学率挺不错的学校。

学校内每个年级1-10班为平行班,11班是火箭班,于家虽说家住“老破小”,但占了学区房的名额,于思梦得以进入仁和中学的平行班。

至于火箭班,则需要学生凭借真才实学考进去。

原主曾在暑假刚开始时参加仁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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