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棹歌正眼始终未瞧他们三人,指尖漫不经心摩挲着枝干,指节泛着青,唇角噙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沉入寒渊。

下属躬身立于暗影中,不敢抬头,额上冷汗冒出,哪怕这位爷衣着朴素得如乡野书生,周身那股肃杀之气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等着他摘完桃花,束成一束之后,才抬眸看向下属:“这是什么花?”

领头的下属斗胆抬眼瞧了一眼他手中的花:“属下不知。”

“也是,我们这种人,哪里配看花赏景啊。”

月光透过枝桠洒在他脸上,勾勒出冷峭的轮廓,眸光半敛,看似藏着平和,抬眼看向下属时,眼底翻涌的阴鹜如寒芒乍现,语气冷得像是淬了冰。

“本王失踪两月有余,京城怕是已经翻了天了,都盼着本王死。”

蓦地,柳棹歌将手中的花束砸向中间的人:“你们是不是也想着本王死了,好替掉本王的位子。”

声音不大,却带着怒意,震得下属浑身发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不敢说话。

“好了,起来吧,我也只是说笑而已。”

他背靠在桃花树干,花瓣落在他发间,衬得他越发清俊飘逸,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下属却连呼吸都不敢加快。

“查得怎么样了?”

带头的下属咽了咽唾沫,起身回禀:“禀王爷,山中已无其余寻宝者,或死,或是被人带到这个部落。部落以东,有一座装潢精致的宅子,但是有十余高手守在外面,外面无法窥得里面的情况。”

“另外,山中也有二皇子派来的人。”

柳棹歌哂笑,困兽尤斗。

“还有就是陛下也已知晓你在越兰溪身边,斥你违背圣意,龙颜大怒。”

闻此,柳棹歌才有了些许态度上的变化,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折得规整的纸递给他:“告诉陛下,漆雾山布防图就在上面。”

那下属一惊,漆雾山布防图!郑重接过图纸,抱拳,随后又隐入黑暗。

泼墨般的夜色洒在连绵的山林中,枝桠交错如鬼魅的爪牙。

山风褪去白日的燥热,卷起地上的枯槁落叶,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不远处的山洞中,是晚食时紧盯着柳棹歌的几位男。很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住在部落中的房屋中,而是寻此山洞,生火就地而憩。

边上的三个神秘人俱已躺地休息,只是手中的长刀、长剑始终握在手中,留着一个身形精瘦的眼睛下三白的男子看守,眼神犀利,观察山中动向。

山涧流水潺潺,现下入夏,偶尔传来几声轻声的蝉鸣,磷火在林间一闪而过,山巅的风吹得更加烈,崖边的矮松发出呜呜地回响。

枯枝树木偶然作响,巡守的人神色警惕,见从树林中窜出一只兔子,面色释然,举弓射箭,命中兔子腹部,见兔子渐渐停止抽搐之后,才笑着走过去:“箭法有长进。”

夜里的寒光更加冷硬,柳棹歌缓缓从树干后走出来,像鬼魅,眼底翻涌着戾气,鲜艳的红唇咧成疯狂的弧度,泄露出内心压抑多时的疯狂。

此刻的他眉眼稍霁,那是猎物将近的喜悦与松弛,褪去紧绷的蛰伏,只剩下即将撕碎一切的慵懒和狠厉。

下三白男子发现地上多了一道黑影,不动声色地握住腰间的刀,呵斥。

“谁?”

柳棹歌只是从容地掐住他的脖子,下一瞬,手中的菜刀便划破了男子的喉咙,动作干净又利落,衣服上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

他蹲下身,解开男子的外袍,披在身上,眼睑下透出的浅淡的阴影,竟透露着几分乖巧的稚气。

“别搞脏了,小心点,别让兰溪发现我的秘密了。”

黑影幢幢间,他脚步微停,朝着山洞中边上已经醒来的三人走去。

攥着菜刀的手微微送了送,却不懈怠,反而像是蓄势前的收力。眼底阴鹜依旧翻涌,掺杂着近乎愉悦的兴奋,勾起一抹极淡的、充满血腥的笑容:“如今夜行军已经落败成如今这个样了吗?居然派你们来。”

“真是抱歉啊,最近不太想杀人的。”

柳棹歌带着天真,那个温柔知礼的面具像是戴在脸上取不下来了,脸上带着温柔的残忍:“但是你们不该来的,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我和兰溪现在的生活。”

“王爷,二皇子要你的命,别怪我们心狠。”

中间说话的男子应是见过柳棹歌的,语气间还有些敬意。

“一起来,我今天心情好,留你们全尸。”柳棹歌声音放得轻柔。

夜林里,刀光骤起。

柳棹歌攥着菜刀猛劈,寒光映着染血的面庞,直逼三人的长刀。

对面的长刀交错围拢,刃风呼啸,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刀刃与刀刃碰撞,擦出点点火花。

他不进反退,提起菜刀,横削竖砍,硬接兵刃碰撞的脆响,血珠随刀刃翻飞。正如他所说,每一道招式迎着凌厉的带着血腥味的风利落地划过对面人的脖子,刺进他们的胸膛。

刀刃划过为首的男子的脖子时,柳棹歌却诡异地停止了,手中的菜刀一转,划断他两条腿的脚筋:“允你自我了结。”

为首的男子瞬间闷疼,却始终不曾出声,而是用刀撑在地上,伏在刀柄,仰头看向月光下像是浸在寒谭中的碎玉般的人,笑道:“多谢王爷。”

果然,见过人间的风景,都不愿意重新下来做鬼了。

男子跪在地上,低头刨着坑,嘴角的鲜血艳得灿烂,没想到死后还能有一座坟,够了。

衣摆摇曳在山路上,柳棹歌手中的菜刀滴落下的血砸在绿叶上。

夜行军死后不得其所,或是被敌人折磨到不成人样,或是没了价值之后,被丢进历练场,当作活靶子,供给新一代的夜行军训练,死前能有全尸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像他这样走到人前的,至今为止,只有他一个人。

夜间小院,浑身血腥气的柳棹歌盛了几瓢水就站在院子中冲洗。山风寒凉,溪水更是如深秋的水一般刺骨,柳棹歌眼也不眨地往身上泼,将手上、脸上的血迹仔仔细细擦干净后,穿上衣裳,悄声推开房门。

床上的人睡得正香,姿势却不大好看,四仰八叉地占据了整张床铺。

柳棹歌不太理解越兰溪,按理说,像她这般武艺高强的高手应该是闻风而动,闻声而起,越兰溪却不是,像是已经完全信任他了一样,他出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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