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孩了!”
林荞急匆匆打断面前这个试图用年龄再次把她挡在门外的男人。她此刻站得笔直,盯着他的眼神澄澈,犹如一捧清泉,映着火一般的决心。
她再次认真道:“哥哥,你着急结婚吗?”
靳杨微怔,随即失笑,显然是没料到她这么问。
他语调里带了一丝玩味:“急啊,为什么不急?”
林荞并没有被他的语气影响。
她冷静分析,试图为自己接下来那句孤注一掷的话,铺垫出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好。我知道你这个年纪,又在这样的家庭下,肯定着急。”
她缓缓开口,字字清晰,剖析出两人之间最残酷的那些事实:“你肯定会被安排相亲,会有父母朋友介绍无数人给你认识.…..你身边,有很多值得考虑的人。”
她选择坦然地承认这些有可能的事实。
声音不高,却句句击中靳杨心中最现实的部分。这样的客观,似乎不太符合“妹妹”的天真设定,却恰好带着少年气的真诚。
靳杨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林荞忽然走上前一步。
她不再喊“哥哥”,而是目光灼灼地直视对面人深邃的眼睛。这一次,她没有再用任何伪装,而是将自己最真实的心意毫不掩饰地摆在了台面上——
“但是靳杨,你选我吧。”
林荞脑海里闪过林伟民之前无意间的感叹:
“南城是新的,是未来,是机会。”
而北城,那片养育了他们多年的土地,早已承载不了更大的梦想。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无一不选择背井离乡,离开他们梦开始的地方。林荞还记得父亲说这些话时,语气里不自觉带着惋惜,和必然的无奈。
身边与她年纪相仿的朋友毕业后纷纷选择泯然于更大的城市。他们不约而同,让白花花的简历上逐渐堆满密密麻麻的黑字,让跳来跳去的经历变成了一节一节的天梯。
渺小的人总想再努力往上够一够,可多高才算高。
天永无尽头,人终归被地所影响。
她终于意识到,父母的托举与庇护终究是阶段性的。她的人生,能决定高度的只有她自己。
一颗种子,即使生在山巅,也想去更高的地方。
或许是另一座山,或许是天。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所以,选我做你的身边人,允许我一步一步靠近你。林荞大胆向机会伸出了手,带着一颗真心,在合理的范围里,为自己求一个似锦前程。
一场豪赌。
赢了就应有尽有,感情的归宿亦是前途的出路。
至于输了...
那也就输了!
“你想都别想。”
靳杨的拒绝比她预想的要快。
“我只想要一个公平。”她却并不为此退让,“你身边有喜欢你的,你喜欢的,我都不在乎。如果你身边的位置是一场比赛的终点。那我只需要你允许我在跑道上,同其他参赛者一样。”
“至于输赢,那是我的事情。”
“也许我会在中途退赛,但那也是我的事情。”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接二连三的话并没有给靳杨思考的余地,连珠炮似的朝他打过来。林荞太清楚了,如果以结果导向论,自己根本就没被他列入‘可以考虑的人’这个范围。
连赛场都没踏进去,又谈何竞争资格?
靳杨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林荞脸上那抹罕见的严肃,眼中带着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但很快又归于他擅长的平静。他缓缓垂下眼睫,声音沉得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首先,我不会把你放到跑道上。”
停顿一秒,他语气干脆:“所以,也没有其次。”
林荞的心早已被冷水浇了一遍又一遍,她并没有理会他下的“逐客令”。她似乎在做最后的确认:“今天是我在这呆的最后一天,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可能。”靳杨答得斩钉截铁。
林荞了然,不怒反笑,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
她冷静地像是面试结束后,例行要问面试官自己还有什么欠缺的地方,只是缺了点谦卑的态度:“凭什么?给我个理由。”
“你年龄太小了。”
“这算什么破理由?还有吗?”
“咱两家太熟了。”
“这根本不算什么!”声音忽然拔高。
她清楚,这两点,恰是她最无法改变的。也是让她真正纠结的关键点。
表面上两家旗鼓相当,可毕竟都在同一个圈子里,反倒比外人多了些微妙。林伟民他们若插手,就是有失偏颇,知道了也只能当不知道。
所以一旦她迈出这一步,便只能靠自己了。
至于年龄——两人正处在不同的人生节点,不仅思维南辕北辙,甚至连对世界的认知都不在一个频率上,对未来的设想更是天差地别。
或许慕尼黑的风,还要晚几年才能吹进南城。
“还有吗?”林荞只能再将问题抛回去。
靳杨的眼神终于落回林荞脸上。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脑子里是从未有过的无奈和疲惫。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奇怪的猫鼠游戏。
“不喜欢,没感觉。可以了吗?”
林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
但仅一秒,她反应过来。于是她学着他的平静,平静地提醒他:“你该把这句话放到最前面讲。”
靳杨有些怔愣,看着她脸上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终于发现,是自己低估了这小姑娘。
“行。那你重新问我?”
林荞在沙发边缘坐下,指尖轻轻划过柔软的靠垫。下一秒,手腕一转,狠狠地将靠垫精准砸向对面的男人。她薄唇微启,笑容在唇角盛开,明媚的像朵娇艳的玫瑰。
“滚,没品的男人。”
-
第二天一早。
靳杨的手机屏幕连续亮了几下,跳出林荞的信息——
【买的香水带不上飞机你帮我收着下次见面再给我吧】
【另外】
【袋子底下还有件东西送给你】
靳杨低头,手边是林荞一早寄存在酒店,叮嘱他替她保管的东西。他摸了摸袋子底部,指尖触到一抹冰凉——
是一串沉香手串。
手串的每一颗黑中透棕的珠子都饱含香脂,在晨光下隐隐泛着光。那温润如旧玉的触感,与它通体散发的幽香,仿佛寺庙焚香未散之时的余韵,绵长而安宁,本该让人心如止水。
可靳杨却莫名想起了那天寺庙供桌前,那个虔诚跪在蒲团上的,柔弱的背影。
“咚咚——”
敲门声响起,将他的思绪打断。
“送走荞荞了?”靳文礼推门进来。
“嗯。没让我送,人自己走的。”他收起手串,口吻轻松,还特意调侃一句:“说是还回来,您可得做好准备。”
“这丫头,还挺有主见。”靳文礼笑着夸赞,旋即话锋一转,犹豫着开口:“本来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长辈不该过问。但她毕竟是你林伯伯的小孩,我还是想问一句……”
“不合适。”他干脆利落地打断。
靳文礼愣了愣,对靳杨这惜字如金的态度有些不满。
靳杨立刻补充:“林荞年纪太小了,做事冲动。她毕业少说还要一年,读研要再加一年......等人真正稳定下来,您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她正是看世界的阶段,我让人家定下来,多不是人啊!”说到这里,靳杨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认真,“况且林伯伯一家都在北城十多年了,什么社会地位、人脉资源.…..我给人家家里唯一的姑娘拐到咱这来,什么都要重新开始,伯伯不揍我啊?”
“这个好说,你愿意的话,爸也能给她。”
“哎!”靳杨眼珠子一转,语气半真半假,“那小孩聪明得很,现阶段需要的我还给得起。但是以后……既然您都开这个口了,我先替她给您道声谢!”
靳文礼失笑,摇了摇头。
他一直希望儿子身边有位能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懂得体察细节的姑娘。所以他给靳杨找的,都是那种让人放心的,能把日常琐事处理妥当,并把家人照顾得当的人。但若儿子真喜欢林荞,自己也能点头,顺便和老友结个亲家,也未尝不可。只是眼下,靳杨的态度如此坚定,他也不再多言,父子俩心照不宣。
正想着,便听靳杨半开玩笑地给他抱怨:“再说,现在晶扬是耗人耗时又耗财耗力的关键时刻,我实在分不出心来谈感情,对任何一方都不负责。我也不希望她耽搁学业。小姑娘正该趁年轻多走走,多看看,多学点东西。不像我,老了人就被工作绊住咯——”
靳文礼眉头一跳,怎么越听越不对,合着这小子拐弯抹角在这抱怨工作忙呢——
“劳逸结合!已经很不错了!”
靳杨咧嘴笑笑,转身往外走:“您体谅就行!走了爸,早上有个会。”
-
兴南集团总部大楼临江而建,三十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