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星绷紧了头皮,沙子细软,霍云追背着她没法借力施展轻功,“云追,你放下我,自己走吧”

霍云追眼神一冷,蹲下身将背上的人放下,眼神凶厉,“我不走,你躲在我背后”

他拔剑,银光打在饿狼的眼睛上,“嗷呜”,狼王发了狂冲上来,血盆大口要撕碎他们的身体,他提剑上前捅穿了狼王的肚子。

周围狼群疯狂地冲上来,萧言祁眼中似沾染了绿光,像野兽般迎上去战斗,却始终将灵星护在身后。

灵星全神贯注,跟着他移动躲避,不想给他增添多余的麻烦,她抓了两把沙子,砸向攻击她的狼的眼睛。

人对上野兽,气势上绝对不能输,不然一开始就会落下风。

野狼跳跃过来与她擦肩而过,咬下她带血的衣袖,她弄丢了傅峥的匕首,拔下发间仅剩的一只尖头梨花簪,与霍云追背靠背,凶狠的眼神对上野狼。

野狼再次朝她咬来,她侧身躲过,手中簪子用力刺下,狼尖锐的爪子将她扑倒,仰头啸叫,被锋利的长剑刺破喉咙。

霍云追一脚踹开灵星身上的狼,扶起她,挡在她身前,眼中杀意比前方的狼还深重。

仅剩的几头狼没有再攻击,与两人怒目僵持,弱肉强食是野兽的天性,眼看夜色渐淡,中间的狼呼啸一声,身边几头狼慢慢往后退。

垫后的的狼冲两人呲牙吼叫,威胁警告他们,才离开。

四周恢复安静,只剩野狼尸体飘来的血腥味,灵星松了心神,双腿发软,被霍云追稳稳抱住,他笨拙的安慰,“殿下,我们逃过一劫了”

灵星看到他身上有伤,强撑着站稳,“我们赶紧远离这里”

她回头望着狼尸体上的梨花簪,霍云追松开她,走过去拔出簪子,血淋淋的簪子从尾端断裂,沾满狼血的银丝梨花掉入沙子中,摔出一个小坑。

灵星的心跟着碎裂一角,这是她出门前,傅峥给她簪上的,他这两年总喜欢亲手做一些首饰来讨她欢心,看来还是技艺不精。

“掉了就算了”

霍云追将尖细的簪头用衣摆擦干净,递给灵星,灵星将其牢牢握在手心。

霍云追又背过身蹲下来,她没有犹豫的爬上去,两人远离狼群的尸首,化成大漠里不起眼的小点,被迷失吞没。

他们远去后,新狼王带着同伴返回战场,分食死去同伴的尸首。

不出一日,傅峥俘虏了五千北狄士兵,杀了北狄两位王子的消息就传遍了玉州的傅家军之间,未松懈多久的军队重新严阵以待。

镇北王府,朱鹤一大早就过来请示,“王爷,可要我去给定安王报信”

傅峥此番杀入北狄军营,毁坏了两国盟约,多多少少会带来些麻烦。

“你先在旁边站着”

傅峥坐于上首,等了不过片刻,傅远押着年过半百的使臣,毫不客气地将人丢在傅峥脚下。

礼部侍郎扶着头上歪歪扭扭的乌纱帽,抬头看见活阎王,身体打了个颤,虚张声势,“镇北王,你这是作甚?我可是朝廷命官,陛下派我来此处缔结盟约,你胆敢杀害使臣”

“好一个朝廷命官,勾结北狄害我妻子,你可真是好得很”

傅峥恶狠狠地语气,像是要把他的肉咬下来。

礼部侍郎哆嗦着否认,“休得胡言,本官何时勾结过北狄?”

“那你是不否认害我大嫂了?”,傅远气不过踢了他一脚。

礼部侍郎满头大汗,心虚地低下头,他也未曾知,陛下派给他的侍卫和随从,会暗中刺杀九公主。

他也是离开玉州后,才发觉随行队伍少了人,他预料到不对劲,路上马不停蹄连夜赶路逃跑,昨晚只差一点,他就逃出北境地界了。

傅峥身上沉重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你们皇帝真有意思,嫁个女儿给我,转头又杀她,耍我?”

礼部侍郎往后爬,真的不关他的事啊!

一只脚踩在他背上,“唉哟”,他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镇北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两国,本王何时做了国君?原来朝廷是这般看待本王,那本王不如坐实了,黄袍加身,让天下改姓傅”

礼部侍郎双眼呆滞,他还是晕过去算了。

“大哥,他晕了”

傅远上前检查了一番,表情不忿。

“将他扒了,与那三个一起,戴上罪枷,游街示众,送到皇帝面前去”

他说过,若有人敢伤害他的妻儿,就算是皇帝,他也不会放过。

午后,刺眼的阳光把礼部侍郎晒醒,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坐在囚车中,身上穿着囚衣还上了枷铐,与三个眼熟的侍卫挤在一起。

街边百姓有一个算一个都停下来注视,礼部侍郎无颜以对,只觉得天塌了,镇北王要造反,他一定要禀明陛下,镇北王要造反!

朱鹤看完了一场戏,知晓傅峥心情不佳,试探道:“王爷?”

“你去”,傅峥不怕他爹知道。

朱鹤退下,手下的将军进来通报,“王爷,傅越将军已经带领三十名精锐将士找到了通往山崖底下的路,那里是荒野大漠,据山脚下的猎户讲,进入荒漠的人,无一生还”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傅远带着在场其他人退下,已经过了两日,傅峥心中积压的怒恨和心痛在此刻交织成团达到顶峰,不闹个天翻地覆,难解他心头之恨。

“爹爹”

“小世子慢点跑,当心门槛”

傅明洲扭着圆乎乎的身子冲到傅峥腿边。

绿柳追过来赔罪,“王爷,小世子骗兰若和红枝去厨房给他做糕点,趁机偷偷跑出来,奴婢没拦住”

傅峥挥退绿柳,趴在他膝头的儿子拧着眉毛,不怒自威的气势与父亲如出一辙,肉乎的脸蛋用力鼓着,张口就质问:“爹爹,我娘亲呢?”

“你不要糊弄我,娘亲被坏人抓走了是不是?你什么时候救她回来?”

傅峥从未如此束手无策过,竟是难以回答,他抱起儿子放在膝上,“我会将她找回来”

傅明洲垮着小脸,看见父亲眼中的红血丝,没再闹,扭着跳下父亲的膝盖,闷声道:“我去看祖母”

小小的身影跑远,傅峥闭上了眼,感到一阵心悸,呼吸急促,浑身的旧伤疤好似同时裂开来,四肢百骸都疼,额心突突跳个不停,他用手撑着倚子扶手,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王爷!”,管家在门外探到里面情形,大惊失色。

“快去喊大夫!”

府上一阵忙乱,傅峥躺在床上,他方才竟是晕了过去。

大夫把完脉眉头紧锁,“王爷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异样,只是缺少休息,至于突然晕厥,老朽觉得应是情绪过于激烈所致”

这两日发生的事,府里上上下下都有耳闻,管家心下叹气,不敢多言,默默送走大夫。

徐淑慎站在门外,神情憔悴,她走进房内,看着鲜少流露出脆落的儿子,劝他:“阿峥,星儿现在生死未卜,你可别先倒下了,当心身体”

“我没事,娘不用担心,这些日子,明洲劳你多费心”

“娘知道了,那你好好歇息”

房门被关上,傅峥捂着心口,慢慢闭上眼,梦中都是妻子被人追杀粉身碎骨的模样,他惊醒一身冷汗。

干涸和炎热笼罩着茫茫大漠,灵星倚靠在风蚀的土岩洞旁躲凉,她与霍云追走了许久,才发现这一处被风蚀的岩洞,让他们可以喘息片刻。

霍云追出去找水,他不敢离得太远,五步一回头,反复确认灵星还在他视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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