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着小调,一路沿着官道,此行倒也通畅,在夕阳西沉前,终于是到了。
只是没遇见半个劫匪,很让她失望。她的心中总有一个扶危济困,惩恶除奸的女侠梦蠢蠢欲动。
沿着通往清微山庄的这条道,路上有不少年轻学子背着行囊,同她一样从五湖四海赶来清微山庄。
“不愧是五大门派之一,果然气派巍峨。”
她驻马徘徊在清微山庄外的巨大牌楼下,不由得感叹。
一个约三四十岁,先生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阁下可是来参加明年春闱修习的?”
“正是。”她下马抱拳,深深行了一礼。
“武举还是文举?”
“武举。”
他的脸上有了笑意,嘴上噼里啪啦开始一顿输出:“我们现在有以下几个套餐可供选择。早鸟班,从明天开始,修习到春闱前一日,食宿全包,费用是八百八十八两;短程班,从明天开始,修习三个月,食宿全包,费用是五百八十八两;协议班,修习内容和早鸟班一致,不过费用是一千八百八十八两,未能中举全退。不过嘛……对你的素质水平,要求很高。”
“李焉识这个口口口果然把我卖了!”
她在心中问候了李焉识全家,又掏出了怀里的信笺:“先生,我这个可能已经付过了。”
那人脸色立马转阴,不情愿地接过信封,刚看了封面,还未拆开,面色又雨过天晴了。
“诶呀,是李将军举荐的呀。在下张正风,是这里的管事,恭候姑娘多时了。老周,快来接待一下。”张管事拼命地给旁边的人使眼色。
旁边另一个人闻之,立刻丢下眼前的学子,迎了过来,牵起缰绳就要带路。
“不,不,不,不必,那位兄台还等着呢。我这儿,一个人就够了。”梁惊雪拿回了缰绳,向周先生也行了一礼。
“不妨事,不妨事,自然有其他人去带那位的。”周先生腆着笑脸。
那位学子斜着眼睛觑了梁惊雪一眼,哼了一声,掉头走开。
梁惊雪心中顿感不妙,刚想追上去道歉,却被张正风拉住了。并不是因为她道德有多高尚,只是不想第一日便无端树敌。
“不必理会,清微山庄每年入学的学子成百上千,像这样的闹不出什么水花。”
梁惊雪很是不忿,今日她是借了李焉识的光,受到了不公平的优待,可她若不是呢?
总不能因自己得了好处便对这不公视若无睹。
若是往日,她定要理论一番,但今日她顶着李焉识的名号,自己若是闹了起来,便是给他添麻烦了,只得作罢。
“那还真是多谢张先生了。”
那么愿意献殷勤,便献吧。
一人拿着行李,一人牵着马,在前头给梁惊雪领路。
“这边是正殿,是庄主和各位管家,先生作议事之用,寻常学子不可擅入。”
“这边是文举的学堂,再往前就到咱们武举的校场了。”
“到了,这后头各间厢房就是学子住宿所在。价钱不一样,有单人,双人,四人,和通铺。您的在这间。”张正风推开了一间厢房的房门。
她打量了一番,不算宽敞,但好在五脏俱全,简单干净。
“谢天谢地谢李焉识,给我买的单间。”她长舒了一口气。
“您先稍事休息,我去禀报庄主。”
“啊,还要劳动庄主吗?不必了吧。”
“要的,要的。李将军的亲友,自然有过人之处,若是明年春闱中举,自然也是清微山庄的荣光。”
梁惊雪向来害怕见陌生人,客套寒暄那一套她学不来。
她心内焦虑,万一说错了什么话,会不会给李焉识招来麻烦。到时候他若再借机扣工钱,那真是要给他打一辈子工了。
万恶的李焉识!
李焉识此刻正伏案,撑着脑袋抓耳挠腮。
新委派的知府等一应官员还没有赴任,万事皆由他暂代理,面前文书堆积如山,什么邻居三寸地皮之争,米铺以陈充新,谁又偷了谁家的鸡,打了谁家的孩子,如此种种,他已经濒临崩溃。
“也不知她此时如何了,见了庄主吗?”
察觉到自己又不自觉的走神了,他敲了敲脑袋,试图把她从脑子里赶走,只可惜未果。
他把头埋进了书卷堆里,只余长长的哀嚎。
梁惊雪刚把行囊归置好,瘫倒在床上,门外便传来一行人的脚步声。
“姑娘,我们庄主来了。”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整理好仪容,打开了房门。
一位端庄风雅,约莫四五十岁的贵妇人含笑立在门前,后头跟着张正风及几名随从。
梁惊雪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便是庄主了。她微微欠身,恭恭敬敬行了个抱拳礼:“见过庄主。”
“不必拘礼,昨日接到那孩子的飞鸽传书,我便欣喜得很。他荐来的人,自不会错。”
梁惊雪抬头,这才仔细看清来人的相貌。
肤色雪白柔腻,眉目间满是温柔情致,亲近得像身边的二姨三姑,可她满头的珠饰华贵耀眼,衣着华丽,俨然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夫人模样,也不知她是如何独自经营起这偌大的清微山庄,属实叫人敬佩。
“庄主请进来坐坐吧。”
庄主颔首踏入,其余人并未跟着,只在门口等候调遣。
梁惊雪倒了杯水,奉上。
“你这孩子,模样好,礼数全,我见了就喜欢。怪不得,焉识那孩子也喜欢。”庄主眉眼笑得弯弯。
梁惊雪的脑袋里打了一个巨大的问号,赶忙解释:“庄主误会了,我只是李将军的护卫。”
“我懂我懂,低调行事总没有错的。诶呀,想当年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庄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依旧带笑。
“真的没有,我和李将军清清白白。”
“了然,了然,隔墙有耳。”
庄主用衣袖遮着笑靥,即便已经青春不再,却风华犹存。
梁惊雪此刻真的很想问问,他飞鸽传书里到底是怎么写自己的。
他交由自己的那封信,她看过。不过是普普通通验明正身的信,没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
难不成他飞鸽传书里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听焉识说,你姓易,叫知雪。这个名字极是风雅,你爹娘也定是风雅之人,他们是做什么的?你家在何处?想必也是高门大户?家里有几口人?可有兄弟姐妹什么的?”
梁惊雪此刻不仅脑子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整个人都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易姑娘还真是谨慎之人。无妨无妨,我们焉识知道便好。”
“庄主,您和李将军是……”
眼前之人如此关心自己的家世,莫不是李焉识家亲戚?她心头疑惑。
“焉识啊,是个好孩子。”
她依旧笑盈盈,还是那样和蔼,亲切,却只是空笑着。
她心里头突然有个猜想,李焉识的那个笑,是不是跟她学的?
“还未问过庄主贵姓?”
“庄。”
“啊?”
“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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