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恩带着众人跑到安格列家时,看到的是一整床被血染透的棉絮,以及堆成小山般的的暗红色麻布条。
安格列守在门口,复述了顾修涯的要求,没有放任何人进去。
马恩虽然对所谓的神愈好奇,但也知道现在进去打扰不合适,便让众人安静下来耐心等待。
刺鼻的血腥味让不少人捂住了鼻子,住在附近的女人们纷纷回家端来开水,冲洗被褥和麻布。
这些东西都是要重复利用的,在物质缺乏的格兰仕镇,连死人留下的东西都很少丢弃。
“天父再上,玛格丽这是流了多少血啊?”
有女人洗着东西,半是感慨半是恐惧的说道:“你们说,她会不会已经......”
“玛格丽从小就长得比大家都要壮。我听说她还徒手抓住过发疯的老牛,应该不至于流点血就死了吧。”
“这可不是一点血!”
“也是......”
“唉,你们觉得那个恶......那个远东的传教士能救下玛格丽吗?”
女人们的窃窃低语很快传染了其他人,众人相继讨论起屋子里的情况,最终得出一個结论。
——除非远东人真的可以召唤神灵相助,否则实在找不出玛格丽还能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要知道,那床被子上的血比一头牛犊的都多。人是不可能在流了这么多血后还能活下去的。
在场唯一相信玛格丽能活下来的只有安格列,因为除了相信,他已别无他法。
时间在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
晚风呼啸不停,倒春寒让不少人开始跺脚。安格列主动抱来一堆柴火,为大家取暖。
不知道是风太大还是柴太湿的原因,他点了三次火才成功将木材点燃。
“这风也太大了。”
有人笼着袖子靠在火边嘀咕:“不会真要下雨吧。”
这句话让不少人想起了顾修涯做出的洪水预言。
“马恩神父,现在几点了?”
有人问。
马恩在一旁为自己的马顺毛,这种手指摩挲过光滑毛皮的触感能让他感到平静。
听到这句话,他动作一顿,拿出怀表看了看:“......九点二十。”
距离安格列回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他想。
“也就是说,距离远东传教士说的第一场雨,还有二十分钟?”
同样的时间,在不同人听来,产生的想法截然不同。
说话的人是格兰仕镇的书记官,52岁的柴尔德。
和普通民众不一样,他是见过远东人的。之所以跟过来也不是为了所谓的驱逐恶魔,而是担心这件事会引发更大的乱子。
他也不是没想过,为那位看似大有来头的年轻人向其他人解释。
但格兰仕的人要是如此容易说服,镇长马修斯也不至于经常被气到摔杯子。
他很清楚,自己就算说一百句话,也抵不上马恩点个头。
这位耕耘格兰仕镇30年的老牧师,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格兰仕民俗律法的代言人。
毕竟,谁家都有个婚丧嫁娶、求到马恩头上的时候。
这也是为何镇长马修斯一直勒令自己的儿子,务必要讨得马恩女儿欢心的原因。
只有拿下了马恩,才使唤得动这些执拗的愚民。
柴尔德想到这,不免怀疑顾修涯是不是也打着差不多的念头。
否则他想传教,为什么不先去见镇长呢?
不过这些对柴尔德来说都无关紧要。
柴尔德更关心的,是到底下不下雨。以及玛格丽能不能活。
这两件事但凡有其一应验,他就会立刻回家收拾东西,出发去高处过夜。
事实上,留在这吹风的近百人,大多都有类似的想法。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转眼便过了十多分钟。
咔嚓。
突然,木门从里面被推开。
所有人几乎同时循声望去,就见到顾修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神父,我的妻子他......”
安格列急忙上前询问,接着才发现顾修涯浑身毫无血迹,干净得不像是进过卧室。
顾修涯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天,戴上了兜帽,走向街道。
随着他的移动,众人这才发现,木门内居然还有一个身影。
“我的天......”
有人惊呼出声:“那,那是玛格丽?!!”
安格列连忙跑进屋,随即便看到自己的妻子靠在门边,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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