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事件过去以后,裴安夏依着太医的叮嘱在宫中静养了几天。

期间,荆肖嘉虽然一次都没来探望过,但高庆倒是来过一回,见她身体状况尚好,精神也不错,才放心地离开。

因为荆肖嘉的态度转变,内务府那边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怠慢柔福宫,按照份例,该给的东西是一样不少,从木炭蜡烛、绸缎棉布,到蔬菜肉类,俱是不缺。

眼下裴安夏的日子虽算不得多滋润,但到底是比先前好上太多倍,好歹不至于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这天,裴安夏用罢午膳,正准备去睡个午觉,便听袭香在外头通报,说是陆美人来了。

陆云柔与她同期进宫,父亲在国子监担任司业一职,初封才人。

在裴安夏遭到禁足的这段时间里,陆云柔被皇帝翻过几次牌子,颇得皇帝宠爱,因此晋了美人的位份。

陆云柔晋位以后,也不曾忘记她这个昔日的姐妹,无论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拿过来和她分享。

宫中真情难得,对于陆云柔的善意,裴安夏自没有不领情的道理,于是开口吩咐:“请她进来吧。”

陆云柔由婢女搀扶着,刚跨进门槛,裴安夏就迎上去,屈膝福了个礼。 “妾身给陆美人请安。”

陆云柔见状,忙不迭抬手制止她行礼的动作,娇俏的小脸上写满了嗔怪。 “姐姐这是要折煞柔儿么?”

裴安夏顺势起身,眉眼间皆带着笑意。

“我知你把我当作姐姐看待,但礼不可废,你如今已是美人了,自然受得起这个礼。”

“不管位份高低,姐姐只管把柔儿当成妹妹就好,千万莫与我生疏了。”陆云柔拽着她的手臂摇了摇,尽显小女儿家的撒娇之态。

“昨儿个皇上赏赐了几匹云锦,柔儿瞧着那布料的颜色倒是极衬姐姐,正好拿来借花献佛,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柔儿的一片心意。”

她话音刚落,便有婢女端着一个红漆描金的托盘走上前,将上头流光溢彩的布匹,恭敬地呈给裴安夏过目。

裴安夏认真端详半晌,只见那云锦质地上佳,一匹嫣红似火,一匹绛紫贵气,一匹碧绿如玉。

单是这样看着,便不难想像出,若是将这般华美的锦缎裁成衣裳,穿在她的身上,该是何等的美丽。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裴安夏也没有矫情地推拒什么,只是用眼神示意袭香把东西收下。“你有这份心意,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陆云柔见她收得爽快,知道她并未将自己当作外人,面上露出显而意见的喜色。

“姐姐,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柔儿自知与姐姐相比,不过蒲柳之姿。现下之所以能得皇上几分青睐,也不过是占了个新鲜的优势罢了。”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可姐姐不同,以姐姐的美貌,只要有机会见到皇上,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

裴安夏闻言,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

若是换作刚进宫那会儿,陆云柔是决计说不出这样一番话来的。她出身书香门第,性格敦厚老实,也正因如此,前世才会早早地丧命于宫廷斗争之中。

没想到,这辈子她竟是学会了替自己谋算。

裴安夏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原因。

想来陆云柔是因为先前眼睁睁看着她被禁足,却无能为力,深知权势二字的重要性,不得已逼迫自己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

这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毕竟,如果不想沦为后宫争斗的牺牲品,总得有些自保的手段傍身。

久久等不到裴安夏的回答,陆云柔索性豁出去说:“每日未时到申时这段时间,皇上都会在御书房里写字看书,姐姐不妨穿一身鲜亮的衣裳,去送些甜汤糕点什么的,没准儿碰到皇上兴致好的时候,就受了召见呢?”

裴安夏像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点点头道:“妹妹说得极是。”

随后陆云柔又拉着裴安夏的手,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直到天色将暗,才起身告辞。

待她离开以后,袭香重新沏了杯热茶,递到裴安夏手边,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问道:“小主,依您看,陆美人说的话可有道理?”

裴安夏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说:“云柔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我早该想到还有这法子。晚些时候,你带人将后院的小厨房收拾好,明儿个我便亲自下厨做一道甜汤。”

袭香一直觉得以自家小主的容貌,若是有心争上一争,得宠是迟早的事情,听她这般吩咐,不由欢快地应下,“是!”

瞧她高兴的模样,裴安夏就知道这ㄚ头定然是误会了,但她却不打算多做解释。

——她的确是想要讨好一个人,只不过那人并不是皇帝,而是荆肖嘉。

碰巧这几日,裴安夏正烦恼着,下一步该怎么继续推进任务进度,这不是瞌睡来了,刚好有人递枕头么?陆云柔那招刷存在感的方法虽然老套,但不得不说确实管用。

裴安夏正好可以用前段时间,她卧病在床,荆肖嘉帮忙请太医一事为由,亲自去向他致谢。

于是翌日用完早膳,裴安夏就埋头钻进了厨房。

尽管她和荆肖嘉已经相识了许久,但现在回想起来,裴安夏才发现自己对于荆肖嘉的口味,竟是完全不知。

过去他们同桌吃饭,总是荆肖嘉在迁就她的口味,也因此,荆肖嘉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裴安夏统统都不了解。

袭香看她迟迟拿不定主意,不由出声提议道: “奴婢听说,前些天御膳房新做了一道茯苓栗子羹,呈上御案后,皇上可是赞不绝口呢!不如,小主也试着做做看吧? ”

栗子如今正当时节,剥去深褐色的外壳,里头果肉金灿灿的,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所谓茯苓栗子羹,便是将这去了壳的栗子仁,捣成泥状,与白茯苓粉一同倒入锅中,文火熬煮,熬到汤汁变得浓稠,起锅之后再撒上些许桂花花瓣点缀。

喝入口中不但甜津津的,而且相当暖胃,也难怪连皇上那样讲究的人都喜欢。

裴安夏觉得这提议可行,当即着手开始准备食材。

娇养在闺中的官家小姐,大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袭香原以为,裴安夏应当也不例外,没曾想她却做得有模有样,全然不似个没经验的生手。

裴安夏看出了她的疑惑,却无法解释,毕竟她总不能说,这些都是前世她为了争宠学会的伎俩吧?

好在袭香并没有深究,她动作麻利地帮着裴安夏打下手,很快,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栗子羹就大功告成了。

裴安夏吩咐袭香将甜汤装进事前准备好的青花瓷盅里,自己则回到里屋去仔细拾掇了一番,才施施然出门。

走到半路,袭香后知后觉般察觉到不对劲,遂开口询问:“小主,奴婢瞧着这条路,好似不是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去的呀,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谁说我要去御书房了?”

袭香睁大眼睛,愕然地看着身边的裴安夏,明显是怔住了。

“不去御书房,还能去哪里呢?”

裴安夏知道这事儿若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袭香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便按事先编好的借口说道:“前些日子,多亏有督主帮忙,请来江院判为我看诊,我这病,才能好得那样快。现在想来,督主他其实也不像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相反地,似乎……人还挺好的?于是我便琢磨着,去向他表示一下谢意。”

裴安夏说得煞有其事,袭香乍听之下也觉得颇有道理,跟着附和道:“小主说得是。小主您是不晓得当时情况有多凶险,您一直高烧不退,连汤药都喂不进去,可真是要吓坏奴婢了。 ”

“是呀,所以一定要好生答谢督主。 ”

主仆俩说着话,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东厂的办公官署,守门的侍卫远远瞧见他们走来,肃着一张脸道: “东厂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不知小主有何贵干? ”

裴安夏是个见过世面的,倒也不怵他,而是平静地叙述起自己的来意。

“妾身柔福宫裴选侍,先前曾受过督主恩惠,心中感念不已,故而特意前来拜谢督主,恳请大哥通融。 ”

“这……”

守门的侍卫面露犹豫。

以荆肖嘉如今的地位,即使身为太监,平日里也从不缺乏投怀送抱的美人儿,甚至连淑妃都曾经动过念头,想要将贴身大宫女许配给荆肖嘉做对食。

然而,督主一向厌烦这种事情,那些试图以色侍人的女子,更是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守门的侍卫不敢冒着触怒督主的风险,将人放进门,但见裴安夏就这么立在寒风中,耳朵和鼻尖都被冻得通红,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

眼看他态度松动,裴安夏放软了语气道: “这几日天冷,妾身亲手熬了些茯苓栗子羹,有益气补血、宁心安神之功效。假如督主不方便见客,还请大哥代为转呈。”

守门的侍卫内心本就有所动摇,被她这么一说,当即点头应承下来。 “也罢,小主在此稍等片刻,容卑职进去通传一声,至于最后是见还是不见,就得看督主心意了。”

“多谢大哥。”

等了约莫一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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