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到时,另一辆马车也到了,下来一位年轻男子。少女一齐下车,本来李锦期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但事实上,听自己的好朋友颜蓁蓁叫一个和自己哥哥一样大的人叫小爹,她倒是还真有点惊讶。
颜蓁蓁倒是没在意,看见那羽扇纶巾的蓝衣男子,张口就喊:“小爹,这里这里!”
那男子向这边望了一眼,缓缓走过来,满怀冰雪,清澈明朗。有若三月之春风温婉和煦,亦如正月之素雪,遥望不及。这样的人,竟然就是那位在城门外求圣上赐婚那人,听说景泰侯不同意,便将撒泼打滚声音响彻整个琅京,但是最后如愿以偿的那位吗?
说起来他也算是高攀,颜大人,年少被家里逼婚,父母之命不可违抗,夫君又是个不成器的废物点心,十四就生下了颜晞,颜蓁蓁,硬是挨过了一趟鬼门关,咬着牙没死。
有人说是,命格不好,克死了她那不成器的丈夫,也有人说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过了两年正赶上圣上改革殿试,十七岁就中榜状元,遥望前后,何人能及?意气风发,随手挥一挥就能让那群附庸风雅的文人,投掷千金只为买颜大人的墨宝,更有甚者,去颜府求亲,带着无数金银财宝,只求美人一笑,可是有了官职俸禄地位名声的颜朝兰倾数看不上,带着母亲和女儿,在琅京里混的风生水起。
也许,只有颜朝兰自己知道,这一路走过来,到底多么不容易。
谢与彦没注意到李锦期看他那异样的眼神,直对着颜晞道:“等你许久你都不来,夫人来看到你不在不放心,让我来寻你,我就知道你又不吱声偷摸回来,害我被娘子凶了。”
颜晞不吃他这套:“我呸,娘亲怎么会凶你,不就是担心有人给母亲送人吗,就算你不在母亲也不会收啊,小爹,你还是快保养保养自己吧,万一人老珠黄了等母亲另寻他人做颜府的主君,你可就失宠了。”
谢与彦整日没少和她打嘴仗,此刻也不落下风:“哼,在那之前我一定劝好夫人让她把你快快嫁出去,好少在眼前碍事。”
颜晞来劲了:“母亲才不舍得送走我,倒是你,枕边风吹了不少,娘亲哪里听你这个狐狸精的话过?”
谢与彦自从来到这里,除了天天勾引颜朝兰多看他两眼,就是和他这个便宜闺女斗嘴争宠。
府里大事听他的,小事听颜晞的。倒也快活自在。
谢与彦才看见颜晞旁边站着位姑娘,老脸皮平日练的厚,此刻也不嫌丢人,这才板正神色起来和李锦期打招呼。
饶是平常和萧长敬打闹惯了,此刻看见他俩这般,也多多少少的有些尴尬,虚虚的回复后,颜晞直接带走李锦期,空中留下那位颜大小姐的声音:“孩儿出门和好友玩几日,劳烦小爹告诉母亲一声。”
谢与彦笑着骂她一句“野丫头”,转身满心欢喜的回去找颜朝兰去了。
到了颜晞的屋子里,李锦期还以为来到了书房。
布置精简也华丽,怎么说呢,也算是在意料之内吧,这里的书很多,凡是能空着的地方都堆满了书,诺大的房间只留一条小道行走,颜晞丝毫没点架子,直奔这整个屋子里唯一一个大箱子去了,翻江倒海,找出来一只小药瓶。
“找到了!”
颜晞伸手拉过李锦期,让她坐在床上,倒在手上就开始上脸:“好,从你踏进我颜家大门这一刻,本郡主养你!既然要和我住,那我就要和你约法三章。”
李锦期呆呆地任由她伸出一根食指在自己眼前放。
“第一,不许跟本郡主客气,本郡主有的是钱,你不能拒绝。”
“第二,不许和本郡主见外,本郡主就爱和你玩。”
“第三,和本郡主玩的时候,不许三心二意哦。”
李锦期听着听着就笑了,连忙答应着。
颜晞轻轻擦完最后一下,外面的风也乘了进来。阳光从窗口处进来,打在一只案几的白玉兰上。
两人对视,忽然扑哧一笑。
颜晞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取来纸笔,有些着急:“你快些写一封信书,告知萧世子一下,我只让青杏传口信,他怕是不一定放心。要是他找上门来,我小爹再去我娘枕头边吹风,我肯定免不了一顿数落。”
李锦期脸上已经好很多了,没再像今中午那会跟涂了白芥子似的火辣。她抬笔,写下寥寥数语:
锦期谨禀兄长大人座前:
春分吉辰,敬问兄长安好。今承明岚郡主颜氏姊盛情相邀,陶陶欲往其府中小住二三日,特此禀明。
彼处侍从周全,兄长安枕勿虑。陶陶自当恪守家训,谨言慎行
妹锦期裣衽谨上
甲辰年春分日沐手敬书
已经很久没写过这么板正的信笺了,李锦期有些思怀起来了。
这边颜晞已经收拾好大大的行囊,叫上不少侍女护卫过来了。
刚要封好信,颜晞的贴身侍女琼枝已经急忙过来了:“小姐,丞相叫人来传信,景泰侯夫人邀丞相去相府小住,问小姐您去不去。”
颜晞放下包袱,转头对那丫头道:“府上有贵客,我若是走断不好交代,这样,你看好李小姐,我亲自去景泰侯府和祖母告歉。陶陶,你且等我,琼枝,好生伺候着。”
琼枝行礼,颜晞已经风风火火的带着另一位丫头玉露出门了。
刚出门口,颜晞直接对马夫吩咐道:“去兵部尚书周大人的家里。今日天色极好,许久不见周小姐了,本郡主要去和周小姐说一些话,叙一下旧。”
玉露一惊,问道:“小姐,您之前不是不待见那位周小姐吗,怎么今天?”
颜晞淡定的坐在马车上,挥挥衣袖,眼里流露着光,手中抚摸着花瓶中的一株花:“许久不见,自然是需要敲打敲打了才去看看。”
敲打?之前也没见小姐敲打过呀。想起方才那位陌生的小姐,想来便是颜晞传家书里提到的好友李锦期李小姐了吧。看她脸上,难不成...
玉露劝她:“小姐,莫要冲动啊。若是此时与兵部交恶...”
颜晞冷笑:“玉露,你可知,母亲不是贪恋慕权之人,那她为何要攀上这高位?”
玉露摇头:“丞相大人那自然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小姐。”
颜晞看着她,缓缓道:“有道是,‘雷霆彰天威,衣冠镇小人’。”
她看向窗外,阳光好的,让她恍惚的回到从前。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夜晚,彼时颜朝兰深得圣宠,颜晞刚被封为郡主。颜朝兰却深夜未眠,与她坐在书案旁,一字一句,谆谆教导。
“蓁蓁,你可知,你自我腹中降世那日,我们母女二人九死一生,共赴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可苍天有眼,终究让我们活了下来,自此相依为命,骨血相连。今日,我便有些话要告诫于你——人活于世,须得有两样东西傍身:一是‘能’,二是‘权’。早年娘亲一无所有,如浮萍飘零,正是因你,才教我咬牙撑过那风雨如晦的岁月。”
“你且记住——有能,方能破开那朱门高墙,踏出一条自己的路;有权,方能使天下人不敢轻慢于你。你瞧朝堂上那些老朽,恨我入骨,咬牙切齿,可那又如何?他们再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稳居高位,压他们一头。他们非但不敢造次,还得恭恭敬敬尊我一声‘颜大人’。”
那时,颜朝兰的身影在幽蓝的夜色中格外笔直,恍若青竹。
“可你我谋权掌势,绝非为一己之私。既在其位,便当谋其政——要叫这天下海晏河清,要叫百姓安居乐业,要叫世间冤屈苦难,从此少有,乃至绝迹!这才是你我立身的根本!”
“权势可压人一时,衣冠镇小人;德才方服众一世,肝胆照乾坤。”
颜晞指尖用力碾过枝头残花,花瓣零落成泥。
“蓁蓁,”颜朝兰轻声道,“既做了我的女儿,一愿你平安喜乐,二愿你能明白——”她抬眸,眼底映着暮色,“在这虎狼环伺之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颜晞手中未松开那花:“春日宴时,她敢直接对李锦期动手,这不是很明显了吗,动了我的人,她还肖想全身而退吗?”
玉露轻声道:“郡主待李姑娘真好。”
颜晞轻笑:“不止是她。”她指尖一松,残花坠地,“你也是。高位者,总要护好身边人,才是有能,否则,就是个废物。”
玉露犹豫:“可若树敌...”
颜晞抚过腕间玉镯,摆弄着上面黄金活扣,忽的莞尔:“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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