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珏草草睡了一觉后,醒来看时间已是接近晌午了,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后,随手从衣柜里找了件黑色的呢子大衣拿在手上,这才慢悠悠地出门,临下楼时,他看了眼隔壁,见房门紧闭,里面也听不到什么动静,就没有打扰,自己下楼去了。
此时虽然已是晌午,但天色依旧是暗沉沉的,有片片的落雪被冰冷的寒风卷着从天上落下,将整个院子堆得白茫茫一片。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毫不留情地灌进衣领,站在房檐下的陆珏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不得不将黑色单衣的衣领往上拉了拉,赶紧穿上手上的呢子大衣,这才抬脚向着院门走去。
虽然自觉他自己的身子跟个小火炉似的不需要像寻常人一样那么注重保暖,但要让他就这么穿着件单衣去雪地里站着,久了还是受不住。
这么想着,脑子里不自觉地就突然浮现出了云舟身穿米色单薄风衣女子的形象,“咯吱咯吱”踩在雪地上的人动作一顿,不由得转身看向身后的两层小楼,那人暂住的地方。
落地窗旁的窗帘似乎一直没有拉上过,那人静静躺在窗边的白色摇摇软椅上,脸侧枕着向着窗外的方向,似乎是在欣赏雪景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
神明,也是人,也会疲倦。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就那样站在院子的雪地里出神地看着楼上的人,看她在一片纯白的世界睡得安然,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张妈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小珏,你醒啦?”
陆珏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怔愣回神,看到站在门口的张妈后,反应过来,回道:“嗯,刚醒,正要出去吃点东西。”
张妈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的身后,这才看着他关心道:“你不要出去吃了,家里还有馄饨,张妈这就给你去煮些你先垫着肚子,这大冷天的吃了热和。”
听到家里有吃的,陆珏也不拒绝,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就跟着张妈去了前院。
在地暖的作用下,此时整个中堂一片暖意洋洋,张妈很快就把做好的一大碗馄饨端上了餐厅的桌子,她一边给陆珏递筷子勺子,一边透过月洞型的复古玻璃窗看了眼西苑的方向,关心地问道:“小珏,你要不喊你同事一起来吃些?”
陆珏接过碗筷,一边大口吃起来,一边回道:“不用了,等她睡醒了再说吧,你也不要去打扰她。”
“好。”张妈转身要去厨房收拾,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夫人昨晚打电话说今天要回来。”
正吃得香的人,动作一顿,抬头不解看着张妈:“这么突然?”
他爹妈那性子他再是了解不过了,这出一趟门不出个两三个月,他们才不会回来,昨儿不是大长老才说了在外面旅游,怎么今天就要回来了?
张妈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吗?肯定是夫人和先生想你了。”
陆珏嘴角抽了抽,嗤笑一声,也不再多问什么,只说了声知道了,就继续吃碗里的东西去了,几口下肚后,就起身往外面去了。
“哎,小珏,待会儿就吃午饭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不用了,张妈你先吃,我有事找大长老他们。”陆珏犹豫了片刻,才又看着张妈嘱咐道,“哦对了,那个……我同事醒了的话,麻烦你给她说声,我去祠堂找大长老他们去了,请她现在家里坐下,等我和大长老他们沟通好了再回来找她。”
张妈对里的事情是一点不懂,她只能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好的,你放心去吧。”
见她答应了,陆珏这才转身,往外面走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张妈这才转身好奇地向西苑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是浓浓的担忧,她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是,就仅仅凭女人的直觉就告诉她,这小珏,怎么看都对他这带回来的男同事,很不一般……这……难道真如她担心的那样,小珏这是要公开……
虽然她承认,他那个男同事确实长得跟谪仙似的天地少有……但是,这……也不行啊!
*
云舟没想到,就这欣赏雪景的功夫,她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太久远了,久远到她早就快忘干净了……
梦里,她再次回到了阴山,只是,梦里的阴山也是如同现在一般雪茫茫的一片,但是比她在现实看到的阴山,植被更茂密,到处都是树干粗壮的参天古木,里面生活着许多她在现代未曾见过的动物,和很多妖魔鬼怪。
然后,她好像感觉到自己左肩很痛,但是也一时想不起为什么,只是见着自己踩着厚厚的雪,向着阴山的外面走去,而手里,拿着手感熟悉的辉月剑,周围远远跟着的那些虎视眈眈的妖魔,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来挑衅她的。
不知走了多久,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轰隆”的巨响,在掀起一阵巨大雪浪的同时,整个森林都跟着震了一阵。
她抬转身看去,就见着身后的森林,几根巨大的藤条,正疯了似地追着一个灵活的黑色身影,两人你逃我追的,将整片森林搅得不安宁。
“毛都没长齐的狂妄小儿还敢来挑衅老朽族人,有本事你别跑!”似乎是被这黑色的身影惹得有些毛了,从那成精的藤条话里,她听得出明显的愤怒。
前面左躲右窜的人却没有理会这成藤条精,兀自向着森林的外围奔去,然后,她看到他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似乎是……看到她了,且有意将藤条精往她这里引。
她停下了步子,站在那里……
然后,那黑色的身影很快略过她,藤条精的巨大藤条在距离她十几丈的距离停下来了。
“这小子是你的人?你们是一伙儿的?”
她温和地笑了笑,回答道:“算是。”
见此,藤条精的声音更加愤怒了:“他动不动就来我们阴山找事,真当我们阴山没人了?!”
云舟转身看了眼已是站在离她约莫五步距离的黑衣金色男孩,转身与已是化了人形的藤条精说道:“他只是找你们切磋罢了,何必较真?”
“道友说得倒是轻巧?他隔三差五的就来找事,扰得老朽下面的小辈不能修炼,是可忍孰不可忍!”满脸枯槁的老者重重地将手里的拐杖往雪地里杵了杵,表达自己的愤怒。
哦,原来是这小子搞事?
“确实有些调皮了,”云舟转身认真地看着那黑衣金发小孩道,“若未在人间犯恶,当以同等视之,你如此这般有些无理取闹了。”
金发男孩冷着脸看着她,良久才开口道:“我听闻他们性子较为和善不会轻易伤人,这才找他们切磋的,我只是想提升修为,没有想伤他们的意思。”
“那你也得经过他们同意才是,若是因谁良善就欺谁,不是君子所为。”
金发男孩看着她,不说话。
她这才转头,看向脊背有些佝偻的老者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将他带走,保证以后不再搅你们安宁了。”
“道友觉得这事就这么轻易完了?”
云舟微微迷了眼,看着眼前的老者道:“如今时代,我等修行本就不易,若哪日你家小辈如此在人间调皮作乱,我亦会放他一码,如何?”
藤条精冷笑一声:“道友没多久前才斩杀了我阴山的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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