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户翻出来才发现,外面已经到了后半夜。再过一阵即将破晓。

【宿主吓死我了!】

今天的系统比所有时刻都亢奋。

我贴在希汀吟房间窗外墙壁上。

只要,只要她怀疑一点,探出头来,我就会被发现。

然后……会被毁尸灭迹的吧!绝对会的!

如果我是她,肯定是这样更好。

我惊魂未定地摸口袋。

我——僵住了。

我的香囊……没在身上。

那是药包,什么药都有,里面还装着娘不知何时放进来的,城主专研的避孕药……

我脸色刷白。

像虫一样,慢慢,贴着墙壁挪动。

向旁边房间蹭过去。

那里也有窗户,我进去躲一下……啊啊啊啊啊啊

我把尖叫吞回肚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扇窗户上好多大虫子

我差点没晕过去,面无表情,也可能神情严峻,悄无声息剥开窗户,眼睛一翻,跌进去。

呃……

没声音?

落地的声音,迟迟不来。

睁开眼,面……面若桃花的女孩子在我身下。

那女孩子,一眨不眨盯着窗外。

对。就是在盯窗户上的大虫子。

“……真怀念。”她轻声说。

我还趴在她身上。

嗯,我在做梦。

梦里呢,才会有这种事。

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惊魂未定从女孩子身上起来。

“唔……你可以再躺一会的。我这里从来没有人过来。我见不到其它人。”

她躺着,注视我说。

她是谁?其实应该先自我介绍的……可是她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应该这么做。我拿不准她是谁,不知道该不该报上姓名。

算了。

我把心一横。

“我是褚灵佑。”我说。

她很惊讶。她才想起来。

“哦,抱歉,抱歉。我忘记了……第一次与人见面要报上名字,我是……壹不归。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没印象。她能量是白光。不正不反的……无名配角?】

「她有名字。」我强调,「她有。现在世界补全它自己,她有名字。」

系统不说话,在沉思。

壹不归也不和我说话。

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等会。

“你姓壹?壹思返和你什么关系?”

“壹思返……嗯……”她沉吟着,“我是姓壹没错,但这个名字我不认识,听起来是我的同族,我已经离开家很久了,其实一开始我不叫这个名字,我们是和主脉最亲近的一脉,名从主脉取单字。但要来人界,于是改成这个名字。”

壹不归就像咏诵诗文一样,极富韵律地说话,不紧不慢,声音微弱。而且……她说话,有时不带主语。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她这个人。她从主观上把自己从世界中摘出去。

“你是谁?”我问。

“……”这次她认真想了想,

“……不能告诉你。不能。”

“你被关在这?”我继续问。

我必须得问她。

“不是啊。只是,住在这。”她说出这句话时毫无情绪起伏。

像游戏里发布任务的NPC。

这个词还是系统告诉我的。意思是游戏中玩家不可操纵的角色,本体是被设定好用于和玩家进行固定交流的程序。这太奇怪了。一个活人,怎么能像NPC一样活着?!

“那你能不能告诉一些我能知道的事?”

“可以。可以呀。”壹不归躺着,望着我。她娓娓道来。

“我隔壁,住得是希汀吟掌门。她……嗯,”壹不归闭眼想。

“她在十六天前的深夜离开。刚刚回来。你好像是从隔壁过来的,你好像,突然出现在隔壁。没听见你如何进去。然后你出来了,推开我的窗户。哦,哦,对了,对面房间是思过室,三天前晚上,希汀吟掌门的女儿在那里。她有些心神不宁,经常向窗外看,有好几次我觉得她要从里面出来,又没有。就在你出现之前,她跪在那,开始哭。所以她没看见你趴在墙壁上。”

真是……好不得了的消息。

「她到底是什么人?」

【完全没有相关记忆。】系统发出一点嗡嗡声,【已为宿主开启全力搜索模式,没有关于壹不归这个名字的记忆,但是,有些关于祠堂的杂乱记忆。宿主要听吗?】

「要听。」

【上一世,门派祠堂说是装修,往外运送过东西。女主的记忆中只有这些。装修应该是有进有出,她好像没见过再从外面往里搬运,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但也可能是没正好遇见,她这么告诉自己。】

「……」哪里怪怪的。

“你知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壹不归被关在这,要是能出去她还不早就出去……

“知道哦。这是方形迷魂阵。嗯……创始人应该是鬼界继承人王女,湛仄吧……她很喜欢研究这些奇门遁甲术,可是我也听过她把建立在各界的角斗场丢了的消息。居民们都推测她找到了新爱好,花费很多心血建立起的地方说不要就不要,所以很多势力在打争夺角斗场的主意,一些奇怪法术就这样流传五界……”

壹不归看我面露困惑,她也困惑起来,“怎么,是我说得,不对吗?也有可能。外面过去了很多年,是不是?”

她就这样,轻柔,和缓地问我。

“是。”我说。“湛仄没有继承鬼王的位置,而是选拔傀儡上位替她做事。角斗场的事我不清楚。我……今年十六岁。”

她轻轻弯起嘴角,“啊呀,好年轻呢。我已经……不知道多大了,听说我们魔族大限将至时会变得平静。不知你是否有所耳闻,每个魔族都会因为修行的功法感到烦躁,平静下来后,过段时间周而复始。但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到烦躁过了。我想,我大限将至。”

“我带你出去看看吧。”我说。这是个邀请。

现在我知道希梦淮在哪,此行目的已经达到。

“……”就在这瞬间,壹不归看我眼神有些怪异,她立刻掩盖住这些异样神情,明确摇头,“不必。我告诉你怎么解阵。你就能出去。”

她手指在空中划出符号。

层层叠叠的契约,就这么从她手中流淌,倾泻出来。

让人不可思议。

有这般天赋……

画到第五十遍,我才完全记住该怎么画。

我再次问:“你真的不走吗?”

壹不归像教我法术一样不厌其烦摇头:“我不走。”

“好,那我要走了。我不想被发现。”我再次从窗户翻出去。

这瞬间,壹不归忽然坐起来。

她好像。

想挽留我。

想对我说什么。但我已经消失在她视野内。

我去而复返。她失落坐在窗前。我知道她听不见离散状态的我,她对我去而复返万分惊喜。

“我……不会对掌门说这件事。再来吧。”

这同样是一个邀请。

住在内门学徒也进不来的,祠堂深处的魔族,听语气是同门。被法阵层层包裹。

自己完全有能力破开牢笼,却不出去。

不知外面时间过去多久,耳朵很好使。

她有多久,没和人说过话?

而且,她这么有天赋,在魔界应该也不是普通魔族。说不定是什么大家族的成员,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但是,不告诉我。

这就是,祠堂深处的秘密。

“当然,我会再来。”希望她不要就这么死去。

壹不归和壹思返。两个多相似的名字。如果说壹思返闯入祠堂目的不是她,我自己都不信。

我非要再来不可。

“我会在这里等。好了,快走吧,其实掌门在检查你掉的香囊。我们魔族有很多从物品上追查主人的法术,掌门为人端正,不屑用旁门左道,她应该是想从已有的线索推测出你是谁,但你不像魔族,也不像人族,只要你下次过来小心一点,她不会发现你的。”

呃……我那包东西里有避孕药,掌门说不定会严查学徒间交往之事?不过门派不禁异性交往,毕竟很多世家有婚约在身,和结婚对象一起入学的也有。

“好。下次见。”

我从壹不归眼前消散。融入空气。

这次,我悄悄摸到对面房间。

这里是思过室。门上写着。

我穿过这道门。它给我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什么限制,会让我……有点烦躁。

就像一个人以极其细微的速度,缓慢失去血液。是一种从骨子里,从意识中透出来的危机感。

——此地不宜久留。

“希梦淮。”

我轻声叫她。

少女跪在地上。在哭。

听见我叫她,希梦淮没动,没什么反应。她把我当成了幻听。

我再凑近点,听见她在自言自语。

“我要出去。”她说。

“我要离开这……出去……一下就好。”然后她抬头,视线与我相撞。

她扶了一下自己脑袋,我以为她是要揉哭红的眼睛——她是要打自己脑袋!我一把握住她手。“伤害自己,是不对的。”我非常严肃。

“嗯?!”怀疑变成迟疑,希梦淮双手握住我的手,“怎么……怎么进来的?!”

“邪修的办法。”我高深莫测。

“呼。”她松了口气,露出笑容:“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是被掌门惩罚丢进来的。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这里呆着可受罪,会让人产生错乱感。”

一提到我就担心:“她怎么让你来这??”

“不是母亲……是我自己主动提要来。我没看好入门测试的事,明明母亲是全权交给我的,她很放心交给我才离开去神界受罚……唔。”希梦淮这回说漏嘴了。她看看我。

脸越来越红。

好像在憋气。

我想告诉她不需要说,她像是和自己赌气一样,说:“有个叫云间月的学徒……”

她把她如何和云间月打了一场,被希汀吟惩罚,然后希汀吟去神界接受惩罚的事说了一遍。

还真的是这样。

即使过去一个月,再提起这事,希梦淮也恨得咬牙切齿:“母亲,母亲一定伤得很重,半个月了。还没回来。”

希汀吟回来了。我没告诉她。

我……我想把希梦淮带出这个地方。她看起来快崩溃了。

“你这几天都没吃东西,和我出去吃饭。”我拉着她想走。

“不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来找我。现在已经见到,我再关一阵,就能出去了。本来就是我的错。”

我不想和她理论到底是谁的错。但肯定不全是她的。

如果让她继续这么被关下去,对她和希汀吟的关系好转没有半点帮助,只会适得其反,让她最终逆反心理爆发。

“想不想知道许多学徒昏迷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那么多人同一时刻昏迷,同一时刻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你一头雾水,最后断定这是你应该受的罚,你明明可以搞清楚,对掌门解释原尾,而不是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关着。”

“我——我是想搞明白没错,可是不是所有事都有答案,只要,只要有人接受惩罚,那么过程不重要!有人承担责任就好,世界就是这样运转起来的,人们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掌门从小这样教导……我认为它没错。”

在我的咄咄逼人目光中,希梦淮最终抛给我一句不算解释的解释。

有人承担责任,就好?

这就好了吗?这样人们就能对受到的伤害视而不见,仅仅是因为这一切有人来承担,有人比受害者更倒霉,所以弱者心安理得,世界就这样弱肉强食下去,恕我直言,这样就好的话,那弱者并不能被称为弱者。

“是家畜。”我说。“你这并不是在承担责任。你这是傲慢。被你保护的人,也并不是因被保护而感恩戴德,你认为它们是家畜,你高高在上。不过这没关系。家畜也在好好吃饭,过得比你开心得多。既然如此,不需要惩罚自己了,出去吃饭吧,大人。”

希梦淮呆住了。

我不能责怪她。她一连几天滴水未进,这个思过室怪得不行,人在里面就会错乱,她思维迟缓情有可原。

“家……家畜。”她低语。

她眯着眼,很认真,想了一会。“……”

“这是希行门的门派规矩。”她说,“数万年来,从未改变。”

“对于吃人不吐骨头的修行世界,还算个人。有大门派风范。”我一挑眉毛,“其实你知道,入门测试的事不全是你的错,这么大规模的昏迷事件肯定早有预谋,根本不是人力能抗衡,就算你提前知道也阻止不了。今天放假,现在下山我们正好赶上第一批早饭出炉,吃个热乎的。”

我说动她了。

希梦淮,她不想把被她保护的人们当作是家畜。

她从地上站起来,破涕为笑:“好。”

她施展法术,做出人还在这里的假象,看得出,这套流程她心里模拟过许多遍,就差一次实施。

“我很熟悉思过室的,从前犯错被关在这里,一关很多天。从前还需要人送饭,现在……我已经九千多岁,几个月几年不吃饭只会难受,不会影响健康,而且很多励志成仙的人也会有意禁食,以免成仙后突然不需要吃饭感到不适应,成仙还不辟谷,会被说闲话。”

希梦淮带着一丝惆怅,或者说,那是自由。

为短暂的自由感到高兴。

“你先去祠堂外等我,我得用邪修办法出去。”想到要和壹思返汇合,我叮嘱希梦淮。

她点点头,把思过室的门闭合。

我看她乘风跃起,消失在屋顶和院墙背后。

我再次融入空气。

祠堂门口附近。壹思返已经在等我,“办好了?”

“嗯。来得这么快,你那边……不顺利?”我故意套她话。

“是我失算了,这里面有迷魂阵,不是一般的那种,应该是改良版,有鬼界的手笔,但有些地方不同,怎么,你没进去里面?”

“我来看一块名叫清莲的牌位。”

“哦,这样啊。”壹思返不在乎我的目的是什么,也没露出失望模样,说了声:“我们走。”

我们像进来时一样出去。

祠堂外树丛中。

壹思返拍我肩膀:“你这个人很靠得住嘛,修行下去一定学有所成,哪天人界混不下去……说不定会入魔哦。可以来魔界投奔我们魔主,魔主很开明的,曾经是人族也能在她身边做到重臣,我们以后再见?”

我:“以后再见。”

我们就此分手。

希梦淮就藏在远处,她看见了壹思返。

她若有所思。但到底没说什么,她不问,我不问。

逐渐明亮的天色中,我拉起她,“山下卖馄饨,去吃一碗吧!”

我们可能是第一批在山门开启时出去的人,我拉着希梦淮,风一样冲下阶梯,她在笑。

我们坐在某个早餐铺子时,她仍旧在笑。

清晨是有雾的,这不是一个很晴朗的早上。

但是人群忙碌。对生活在山脚下的普通人来说,这是普通的一天开始。

晨雾朦胧的深秋,吃一口热汤馄饨,然后看雾气萦绕,这就是我们在做的事。

看街道逐渐热闹起来,越来越多学徒从身旁经过,摊位上烟火气袅袅。

“真是,太棒了!我第一次在创立日出去玩!”

希梦淮难掩兴奋。她这时真的很像个孩子。

“快入冬了,院子里的鱼,平时怎么过冬?”我要问她这件事。

“就放在院子里,水面结冰,它们会生活在冰面下……有几条状况不大好,是不是?”希梦淮早有预料。

“是的。”

“就是,命数吧。物竞天择?每年冬天都有病死冻死。春天总会来,你知道。”

雾气飘散,希梦淮的话。

回荡。

“听说万鲤宫有售专门喂出鱼精的鱼食,营养丰富,前面城镇就有万鲤宫的门店,我们去买吧!”

我说。

希梦淮第一反应不是拒绝。她看我,然后才说:

“可是……太远了。我……不想走那么远。吃早餐……应该是可以的。我该回去关禁闭。”

我忽然间意识到一件事。

记忆中的希梦淮为什么针对云间月。不是因为云间月打破规矩。这只是一个诱因。就像希梦淮所说,她受到的教育,是,

更注重结果。

云间月打破规矩,导致了,会让希梦淮觉得非常糟糕的结果。

希梦淮生活中唯一重要的人只有希汀吟,她的养母。这个结果……很可能是希汀吟会死。

她预见这个可以说是她的末日的结果。她在阻止。

她在……挽救。但是她没有系统,她甚至没有能听她说话的朋友。她只能用她受到的教育去改变这一切。

她很守规矩。她……不知道还可以打破规矩。她遇上这辈子都在打破规则活下去的云间月,只会成为主角道路上的垫脚石。

“你已经出来了,”我说,“出来一刻钟,和一个时辰没有区别,结果是,你已经出来了。既然它是结果,你为什么不在并不重要的过程中多享受一下生活乐趣,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

我看出她的犹豫。

我们沉默吃饭,我跟着她返回山门脚下。

我们一言不发登上阶梯。最终抵达山门前。

我快走几步,先于希梦淮,把她拦在门外。

我们之间是山门有些高的门槛。

“其实你不太想回去。谁都能看得出。这样吧。”我对她伸出手,“我在这条路对面。如果你跳过来,我会接住你。”

希梦淮不想回去的心写在脸上。她并不高兴。

我说,她进来,我们一起回去。

几十步对她来说一点不远,她后退,向我跑来。

我抱住她。

我抓起她就跑。

不等她说话。跑过台阶,穿过人群,经过村庄上空,

我们站在荒郊野外。面前是离开修仙者地界,通向城镇的大路。

“今天休假,都不上课了,刚刚我看见和长老离开,你也看见,回去干嘛。”

她笑,喃喃自语:“对啊……回去干嘛。”好像在嘲笑自己。

下雨了。

雾蒙蒙的早上,还是山附近,最容易下雨。

呵……天都不助我。

算了,我已经做到让她暂时离开,她真的不愿意,我也不能打晕她带走……

“走啦!”

希梦淮笑着对我挥手。

我惊觉她不是云间月。

云间月会老气横秋对我一指山门,说那你就回去。

希梦淮……还是个孩子。出门对她可不是完成任务,而是出去玩。她会向往。

她是我的同龄人。

我跑过去挽起她的手,“走!”

城镇没有太热闹,和修仙者地界接壤的城基本排在五十名开外,不过万鲤宫遍布五界,到处做生意,到处有门店。不光卖消息,也卖稀奇古怪的平价物品,和生活息息相关,还会在日子难过时布施百姓。修士不敢招惹万鲤宫,百姓很喜欢这些门店,因为价格便宜,能看见小孩子在店铺里跑着,央求家人给买东西。

万鲤宫是五界最成功的商人,没有之一。

希梦淮边笑边挑选,旁边一个长斗篷人和我们擦肩而过。

她拿着一本书刊,“掌柜的,结账!”

“好嘞。”

伸出去的手也戴着手套。

天气……有这样冷吗?

斗篷人结账离开,希梦淮见我还在看,悄悄说:“你发现她是个兽修了?”

“兽修?”

“她斗篷下的手和脚,是操控灵兽来行动。她可能……有身体障碍。不过,这在修士中不算罕见,修士打来打去,医治不及时缺胳膊断腿常有,每年门派大比还有不少来不及送医被打死了的。要不怎么说法术无眼,自己结仇自己担着,门派不插手。”

我第一次真正面对这个修仙界的无理,还有残酷。那个斗篷女孩子……听声音还没有我大。

就是说希汀吟受的那些血肉模糊的伤,没到缺胳膊断腿丢命,对她们而言……算是寻常事。

希梦淮结完账,转头问我:“怕了?”

“没有,有点震惊。以前这些事离我们很远,所以……”

“如果能飞升神界,失去的肢体可以用能量重新长出来,但只限在神界,还有就是,去鬼界也是一样的……身体没有了,只要不是出生时就没有,灵魂上每个人有手有脚。”

“真是,温柔又残酷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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