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戏坊地处后园偏僻处,逢年过节府上请戏班来时,暂时安置那些戏子休息换装用的,平日里很少有人会过去。后来民间不太平,四下暴乱频发,杨府作为朝廷命官府邸,虽然表面仍是光鲜,然而府中私银却是被用来向上给朝中打点,在当地安稳乡绅世族民心,还有买路钱保平安等,一年到头所剩无几。
这空旷的别院里,已经好几年没有再响起过乐人名伶的动人曲声了,院子里很是荒凉,连点灯的烛台都因为生了锈,倒在了枯草之中。时隔多年,沈明柔都快忘了杨府还有这么一块地方。
花子潇在前面走着,随手拿起地面上唱戏的武将用的长矛,将一人高的杂草拨开,为沈明柔清理出了一条窄路。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沈明柔,带着她往点点灯火的方向走去。
“怎么是你!”沈明柔透过虚掩的木门,看到屋内染了灰的锦榻上,杨家小姐衣衫半掩,声音压得极低,但怒意和眼神中的惊讶却是难以掩饰。
沈明柔看不清背对自己正在穿衣的男子,但听声音也已经了然,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个新来的朝廷命官,杨夫人的内侄,孟汐之。
“表妹,这话怎么说的了?不是你带我来的么?”孟汐之吹灭了手中点亮烛光的火折子,将自己的外披搭在了杨小姐的肩上,“快穿好衣服,更深露重,小心着了凉。”
“你跟踪我?”烛光下,杨家小姐的脸更显苍白。
孟汐之抚着她的头发,小声说道:“我是睡不着出来透气,看到你一个人走在偏僻的小路上,叫了你好几声,你没回。我怕你睡魇怔了,自己走在这别院多危险,就跟着你走来这边,刚推门进来,你就......你就......我真的是想来保护你的!”
杨小姐又生气,又怕人听见,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骂道:“你是个哑巴吗!不会说话的!就算是我拽你进来,你不会喊一声吗!”
“我......我喝多了,你......你身上太香了,我有点晕,就......就什么都忘了,只想迎合着你。”
杨家小姐为了今夜的好事不出意外,确实还专门戴了从歪道求来的香囊,别说这孟生醉酒,便是清醒的常人,问到自己身上这味道,也难免会心生歹念,咬牙不语。
孟汐之见她不说话,把她肩上滑落的衣衫重新披好,顺势要起身,说道:“反正姨母已经许了你我二人婚约,只差选个良辰吉时,我们所做也......也无伤大雅。走吧,我送你回去。”
“孟汐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在我娘面前装出这幅正人君子模样,可骗不过我!我不会跟你成婚的!你也别以为靠这出就想控制我们家!今日之事我不会认的,即便是你出去宣扬,无凭无据,人家也只会说是你胡言,辱了姑娘家清白。到时候传到朝廷你这位子还未坐稳,怕是就要被参上几本!”
“表妹,何必说得这么难听。你我二人成婚,那是天造地设,门当户对。我不在乎你心里有谁,也不在乎你今夜原本是要与何人相约,我是真心待你,只要你嫁给我,我定会对你百般呵护,我答应你有朝一日还会带你回京城,做一品命妇!”
“我才不要做什么朝廷命妇!我要离开这个府邸,离开你们这些伪君子,什么朝廷命官,都是披着羊皮的狼!我要的东西,你永远也给不了!”杨小姐眼角通红,颤抖着用低哑的声音说道:“我要离开这!我要离开这里!你们休想阻止我!”
沈明柔在暗处看着她这幅模样,隐隐觉得内心也是不忍,都是被世道逼迫的女子,想尽办法为自己争些权利,摆脱束缚在手脚上那无形的丝线,确实也是无可指摘。
二人僵持不下之际,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明柔转头定睛一看,正是屋内哭得梨花带雨的杨家小姐的亲爹,杨大人带着两名侍从持着灯笼,急匆匆赶了过来。
“这......这......这可真是太巧了吧?我们这真的不是在看电视剧么?杨大人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这荒地?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沈明柔看着一脸淡定的花子潇,满腹狐疑。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你也说了这地方一年也没个人来,他这个时候出现,那当然是预谋在先,守株待兔。”花子潇一脸戏谑地望着屋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沈明柔看向呆立在门口的杨大人,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不禁暗暗感叹真是好演技。花子潇的声音又响起:“不过他待的不是这只兔子。”
“那还能有谁?”沈明柔话音未落,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身影,紧接着那身影就出现在了杨大人身后,轻摇折扇,朗声笑道:“哟,这里真是好生热闹,杨大人,我以为这戏台早已弃置,今夜这又是唱得哪出戏啊?”
那人神色表情,分明与沈明柔身后人一模一样,不过更多了几分少年神气。
“花帮主?你怎么在这里?”杨大人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表面故作镇定说道。
花子潇手中展开一张小信,打了个哈欠,慵懒说道:“我下午在点心盒中发现了这张纸条,约我二更戏台见,有要事商议。
以为是杨大人有些不便于白日相说的交易,准备于无人时密谈,只是怪我今日舟车劳顿,睡过了时辰,都快三更天才到,罪过罪过。”他说着作了一揖,歪头又说道:“只是现在看来,这么多人都在,怕也不是谈什么生意了?倒还是要让杨大人帮忙答疑解惑,半夜三更叫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事已至此,沈明柔自然已经明了,这几个人说是阴差阳错,其实都心怀鬼胎,暗中设计,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设计者最后反而被人将计就计,进了别人的圈套里,成了瓮中之鳖。
“所以你从我给你送点心开始,就知道是杨家小姐要约你晚上私会?”沈明柔低声问道:“那孟汐之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他的。”花子潇嘴角上扬,“你走后我就差人将那盒点心放在孟汐之的门口,这种官家表面规矩多,从老爷夫人,到少爷小姐,即便是一盒送人的吃食,也有严格的要求,什么颜色的盒子,装几层,一层能摆几个......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顿时千年来背得滚瓜烂熟的各种规矩口诀,在沈明柔眼前滚动播放了起来,已经刻进了沈明柔大脑最深处,所以当时在取糕点时,即便看起来是随意拿取,却也是符合制式,一看就知道是杨家小姐准备的糕点。
“他收到这纸条必然会好生保管,怎么会到你手里?”沈明柔张望着远处花子潇手中的纸条,与下午在小姐闺房看到的那些墨迹一致,确实是杨家小姐的字迹。
花子潇用一种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着沈明柔,说道:“你做凡人禁了神力,我可没有。”
“啊?假的?那他......”不过沈明柔话没说完,就自己有了答案,如今这局势,对孟汐之有利无弊,他也定能看得出花子潇不愿为杨家父女利用,顺水推舟罢了,又怎么可能还自己站出来揭穿他呢?
事已至此,杨家父女的“美人计”已然是被人利用,将计就计。杨大人的如意算盘砸在了手里,又不能发作,只好连连叹气,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杨家小姐离开了院子。
孟汐之遥遥望着杨小姐的背影走远了,才小跑几步,追上了已经离开的花子潇,鞠躬作揖说道:“花兄留步,多谢花兄成全,小弟日后......”
花子潇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打断他那些客套话,用手中玉扇指了指乌云后露出的月光说道:“良缘天定,孟公子应谢天地,谢不到我头上。”说罢走了几步,又转头说道:“哦,差点忘了,还没恭喜孟公子双喜临门。”
“你......你都知道了?”孟汐之僵在原地,盯着花子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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