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北京,贺嘉岁和滨南的联系骤然少了。

她当然想念成长的故土。

只是除了联系人里来自滨南的号码,她找不到其他和那里有关的人和事。

也不知道以前的朋友们是否长大。

她盯着窗外发呆,看绿意偶尔晃动,试图把自己想象成只管叫唤的蝉。

林风致刚从食堂吃饭回来:“嘉岁,外面好像有人找你。”

“找我?”她坐起来。

蝉鸣按下暂停键。

林风致点头:“保安拦着没让进,说必须有内部人员接。”

会是谁呢。

她在北京,好像也没交到一起玩耍的朋友。

“如果她打电话给我,保安也会放行。”

但会有人打电话来吗?

她的手表快过两岁生日了,联系人名单依然一眼见底,她不确定来者是谁,有没有自己的号码。

林风致抛给她一颗糖,转了话锋:“等会儿加练吗?”

没了来自学校的负担,暑假单调且漫长,早上陆训和舞蹈,下午搓节目,晚上忙着练考级的技术。

“当然。”

连无欲无求的林风致都能振作,她可没有松懈的理由。

直到出门,贺嘉岁也没等到所谓的电话。

保险起见,她绕道花滑馆的背面,那里地势高,能把基地大门尽收眼底。

门外真有人。

女生看着和自己同龄,站着比保安略高。

保安阿叔握了把蒲扇,手里忙着给她扇风,嘴上得理不饶人。

“我们基地有规定,不能放你进去。”

“我把身份证押您这儿,行不行?”

“我私心认为可行,但基地的管理太严格,被扣工资的会是我。”

“可我真没朋友的电话。”

女孩很焦急,用跺脚消解内心的躁动。

这小动作。

贺嘉岁豁然开朗:“言开?”

言开脱口而出:“你看,她就是我朋友。”

“我知道她是你朋友,但她必须来接你。”

暑气上了头,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阿叔,我认识她,”贺嘉岁扒着铁门,“我来接她。”

言开终于定神:“天呐,居然是贺嘉岁。”

把人带进场馆,气温肉眼可见地下降,两个小姑娘才在角落喜极而泣。

“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我都没敢认。”言开说。

她们同岁,又是同一年到滨南体校求学,从刚认识关系就不错。

小时候的贺嘉岁总矮一头。

如果不是气质与生俱来,真有调皮的小男生说她是跟班。

现在,言开搭着她的肩,视线微微上抬,才能对上她的眼睛。

“你怎么在北京?”轮到贺嘉岁发问。

“来参加比赛。”

“艺术体操?”

“对,”言开点头,“是个商业赛,我拿了带操的第三名。”

圈外大概不了解艺体的比赛机制,她补充:“个人认为,带操是圈、球、棒、带四项里最有难度的器械项目。”

“练多久就能拿奖牌,你以前是入错了行。”

“也不能这么说,”言开被夸得不好意思,“参加带操的选手不多,我倒数也是第三。”

“能正着数,为什么要倒数?”

应逢年还没来,她带言开进入休息区。

“你能在北京待多久?”

“明天就回去。”

言开虽然转了项,至今在滨南体校训练,此次比赛也代表体校出征。

“这两天周末,我还想带你逛一逛。”

“前几天去了天安门,差点把我挤成薯饼。”

大热的天也不妨碍满地游客,比向日葵还热烈。

“我给你带了礼物。”言开放下挎包,开始倒豆子。

“这是蜜饯,可以当小零食吃。”

“这是鸡仔饼,里面混了猪肉里,咸甜口。”

“这是话梅,体校小卖部的招牌。”

像给外地人介绍家乡特产。

“言开,我吃不了那么多。”

眼看挎包不大,比哆啦A梦的口袋还能装,贺嘉岁摁住她的手。

“运动员应该有忌口,你不吃也没关系,”言开打开夹层,“但这你肯定能用上。”

有味了。

“是当归。”

“聪明,汤料里什么都有,你可以给自己开小灶,”她的嘴角定了定,“忘了给你带炖盅。”

药材的气味熏得人眼眶发涩,又或许是远道而来的感情太厚重,贺嘉岁感觉视线模糊,所有色彩的边缘互相渗透。

“其实,这些药材是别人托我带给你的。”

贺嘉岁说:“我爸爸。”

贺先生没别的技能,煲汤是他为数不多的兴趣,比做饭还熟练。

她以前说,这是他唯一像爸爸的地方。

“这都能猜到。”

来北京前,言开去了趟贺家,刚好碰上贺先生下班。

她蹭了顿饭,问阿叔有没有想带给贺嘉岁的礼物。

闸机一响,外面又来了人。

“贺嘉岁,你怎么在偷懒。”

言开回头,来人怪眼熟。

但她想不起名字。

“是应逢年。”贺嘉岁介绍。

“小铁人?”

恍惚回到当年的舞蹈班,应逢年掀起一层小疙瘩。

言开起身感叹:“你们平时都吃什么,长这么高。”

“有吗?”

应逢年侧首,和贺嘉岁比了比。

刚来北京时,贺嘉岁略高他些。

这几年她长得慢,他顺利实现反超,高她小半个头。

连前教练都说,如果贺嘉岁能在十四五岁仍然保持这样的成长势头,必定是练花滑的天选之子。

冰场的时钟整点报时,林风致从更衣室出来,上冰热身。

“今天教练不在,但小辛教练在哦。”她瞥向场外磨蹭的两人。

贺嘉岁收好礼物,对言开说:“我们得训练了。”

“我懂,我就这么看着。”

“看着多没意思。”

下午还长。

言开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上冰场,死死抠着板墙不敢走。

“上冰也没意思。”

她的五官都在用力,脚趾抓紧冰鞋,想把自己凿进冰面。

贺嘉岁教她:“你试着慢慢站直,两脚分开一定距离,保持自然滑行。”

言开信她的话。

但站直的代价是失去重心,脚也不听使唤地先走一步,一摔一个屁股墩。

原来不是所有和艺术挂钩的运动都相通。

她急流勇退,再也不滑了。

贺嘉岁和应逢年的节目学了大概,金荞麦来监工,看他们在冰上适应动作。

“如果衔接和技术的主力腿有矛盾,及时告知我。”

这是他们第一次带上音乐磨合舞蹈和技术。

条件有限,手机播放器的音量不足以传播到短轴的尽头,他们数着拍子继续,勉强顺了一遍。

“这套自由滑很适合你们,”金荞麦点头说通过,“我再去看看其他两组。”

宣告解散,但不代表解放。

贺嘉岁和应逢年自己琢磨,从言开的眼前滑过一回又一回。

“你们滑得好轻松。”

“我不止会这个。”贺嘉岁说。

撒开应逢年的手,她给言开展示节目里有或没有的,所有两周跳。

还有1A+2T+2Lo联跳,这是她最近掌握的最高分跳跃。

言开肃然起敬:“你的联跳快跨一个半场。”

“我最近还想学两周半,但教练让我一步步来。”

“两周半,那岂不是快出三周跳了?”

贺嘉岁摇头:“两周半和三周跳很不一样,我也不知自己能先学会哪个。”

这话说得轻松,言开又燃起征服冰鞋的斗志。

她想再试一试。

再踏进冰场,好像的确没那么惊险,她想象自己是滑神,一个人慢慢晃悠。

贺嘉岁偶尔和应逢年PK技术,偶尔独自进入旋转,偶尔看看她的朋友对这片冰面的征服度如何。

“你学会了用刃。”她一个急停,欣喜说。

“什么是用刃?”

“这个步法叫前葫芦。”

是吗?

言开咧开嘴,她居然误打误撞解锁了步法。

“我想学你的刹车,好酷。”

“有点危险。”

“那我慢慢学。”

她蠢蠢欲动,从起步加速开始。

刹车未半而中道侧摔。

一侧身体僵了半秒,牵扯训练时的旧伤发作。

像新欢和旧爱联合讨伐。

“我真的再也不玩了。”她丧着脸保证。

日落西山,场馆的落地窗把所有余晖接纳。

大家陆续收拾装备,约定晚上再碰面。

但言开得继续赶路,先走一程。

她和贺嘉岁交换微信,保险起见,又互存了号码。

下次,她就能扬着狐狸尾巴,对保安说:我在这里有人。

她握着出租车的车把,回头看基地初上的晚灯。

宏伟的建筑和四周融为一体,耳边有催人的虫鸣。

“真好,”她说,“你有在北京变好。”

不对,贺嘉岁本来就是舞蹈班的尖子生,她只是把优秀带到新的地方。

在自己不熟悉的城市,也不熟悉的领域。

“我当然得变好,”贺嘉岁和她拥抱,又回到搭档身边,“我们都是。”

……

北京难得凉快几天,转眼又入了中伏。

基地里的孩子们大呼“逃命”,推着行李和鬼天气告别。

忙碌的考级路,首站定在无锡。

“我怎么觉得,像从露天烧烤进了有盖的蒸笼。”

不像北京晴热阴凉,江南一连下了一周雨。

不知从哪窜出的热气,湿与热交织,让人吃不适应,睡不适应。

“我不适应倒正常,”辛嵘奇怪,“难道滨南不是这种天气?”

在他的认知里,滨南比无锡更靠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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