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面馆回来时,天色已晚。
绣娘们陆陆续续下工回家,庄子很快安静下来,主院烛火通明,静谧的房间内忽而传出一声闷响,抬着热水进屋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在此时进去。
在她们犹豫不决时,屋内传来了一道清越悠然的嗓音,“进来吧。”
小丫鬟抬着热水进去,期间小心翼翼地垂着眼,不敢乱看,将热水倒进浴桶里后迅速退出房间,掩上门扉。
余晚桃狠狠拧了一把作乱的书生,摸着自己被磕疼的唇瓣,,“看你做的好事!把我好容易盘清的账都给弄乱了。”
“是为夫的不是,你去洗漱吧,剩下的账目我来弄。”崔玉棠老老实实给人赔不是,放下了手上未背完的文章,将自家娘子跟前堆得高高的账册都揽了过来。
余晚桃站起来揉揉酸疼的肩膀,道:“行吧,那我先去洗漱了。”
这一年里铺子的生意做得极好,还开了两家分铺,手底下的掌柜也招了几位,不过每月盘的总账目前还是她与窈儿管着,再加上从容县那边送过来的账册,她每日是忙得团团转,年初时因为分铺的事,还到外地奔波了小半旬。
绒花品在府城里小有名气,想要与她合作的铺子数不胜数,都想蹭一蹭这个热度,好让自己赚上一笔。
余晚桃绕到屏风后面,一边宽衣,一边说道:“锦庄最近有一批货物要运送上京,我想做一批绒花品,借锦庄的渠道看能不能打通京城的销路。”
崔玉棠看着账册,分神应声道:“祝家如今是皇商,在京城商户里地位不低,如果能搭上这条线固然是好的,不过如此一来,我们跟锦庄便是站在同一条线上了。”
锦庄家业大,背后又有朝中势力作保自然可高枕无忧,可他们家却势薄,一旦招惹到京城里那些底蕴深厚的商户,很难全身而退。
余晚桃迈进浴桶里,轻轻吁叹一声:“想赚更多的钱,就要担更大的风险,这都是相对的,世间可没有白送钱这等好事。”
“锦庄的丝绸如今名气极大,我想着我们家的手艺也不输于他们,就是家底薄,底蕴不够,做什么都得畏手畏脚的。”
“再等等。”崔玉棠声音坚定,“那一天不远了。”
他辛苦读书,考取功名,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能将爹娘和大哥接回来,能让家中娘子不再因为商户身份而被人低看。
要做掌权者,科举入仕是第一步。
余晚桃知书生有凌云之志,一心入仕途,她想,书生聪慧努力,目标坚定,这样的人,不管想要什么,都会得到的。
春末已稍显暑气,余晚桃洗漱出来,嫌弃架子上的寝衣太厚,便只着了缠腰的里衣出来,滴水的发梢披散在脑后,她一边使着干巾子绞干头发,一边催促书生去洗漱。
崔玉棠从账册里抬起头,眸光一顿,落在娘子那雪白细腻的颈下几寸锁骨处,极有侵略性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凝视半响,才从容转移视线,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书案,起身去寻寝衣。
等他洗完出来时,余晚桃已经睡下了。
崔玉棠吹熄烛火,来到床边躺下,翻身对着床里侧朝他展示的乌黑长发,他伸手碰了碰,以手臂压住。
不到片刻,背对着她的人就一脸恼火地翻身过来,将他胳膊拿开。
“压着我头发作甚?”
余晚桃打了个哈欠,带着困意道:“明日还要早起呢,我约了苏家的夫人一起去做钿花妆面。”
那苏夫人娘家里是在苏扬府那边开首饰铺子的,今年正打算寻找供货稳定的商户合作,余晚桃看上了苏扬府那边的销路,便特意与苏夫人结交,最近才牵上线,准备与苏夫人的娘家哥哥谈一谈合作的事。
若是能成,她兜里的银子起码翻两倍。
去了京城那一板砖下去就是一个官的地方,也算有些底气置办家宅产业了。
崔玉棠眼神灼灼:“今年会试八月初,阿桃可还记得从前答应过我什么?”
余晚桃目光闪烁,最后实在顶不住书生愈发幽怨的眼神,才抿着嘴承认了:“不就是会试之后圆房嘛,你一个读书人怎么整天惦记着这些不正经的事,也不嫌丢人。”
“我惦记自家娘子何来丢人之说?”崔玉棠坦荡道:“我若惦记别人家的娘子,那才该丢人呢。”
“你我成亲近三载,阿桃,你难道不好奇寻常夫妻是怎么过日子的吗?”崔玉棠秉承着好学的态度请教过自己已经成家的师兄,不过都闪烁其词,只言让他自己体悟。
余晚桃转了转眼睛,支支吾吾道:“这有什么好奇的,两夫妻过日子不就穿衣吃饭嘛。”
“我说的是那档子事。”书生有些急了,连读书人的脸面都不要,哄着自家娘子循循善诱,俯身过去亲了一下对方的嘴角,问:“有感觉吗?”
余晚桃心里无语至极,想翻白眼又怕打击书生探索学问的好奇心,她只能耐着性子道:“二郎,就快要乡试了,还是养好精神,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试吧,夫妻间的事我们可以慢慢来,不急的。”
崔玉棠拧着眉头。
余晚桃不为所动。
崔玉棠仔细权衡利弊后,这才退开,在床上躺好:“是该养好精神应对接下来的考试。”
余晚桃十分欣慰:“以二郎的天资,此次乡试定会一举夺魁的。”
“承娘子美言,攸宁定会给娘子挣回来一个举人夫人的名头。”
崔玉棠此时脑海里全然没了早一刻的风花雪月,满脑子都是要给自家娘子挣举人夫人的名头,闭上眼后默默警醒自身,默背了一篇文章,才心无负担地睡去。
翌日早早便起来练习骑射,亲自下厨煮了清粥小菜端回主院,等余晚桃起身洗漱吃早食时,他已收拾好书箱,准备去书院了。
余晚桃看着书生出门去了,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想起昨晚书生那难缠的劲就头疼,她匆匆喝了粥,便换上春衣,出门去应苏夫人的邀约。
随着乡试将近,府城里陆续涌进辖下各县的考生,酒楼客栈人满为患,考生们三五成群论道研学,时而激烈,时而愤慨,家境富裕者广聚文人于雅舍庭阁之中,贫寒者则跻身于茶摊酒肆,借一捧光,彻夜苦读,心中对未来充满希望。
不少本地的商户都在这节骨眼上押宝,资助那些贫寒的学子,为其提供住宿和吃食,一博名声,二是若侥幸押对宝,那便是无本买卖,只赚不赔,
余晚桃也凑了一把热闹,在铺子前增设了两处露天的摊子,摆上一些文房四宝,吃食穿用,学子们只需要作出三道木牌上的题目,便可挑选一样东西带走,题目由崔玉棠所出,有难有易。
凭才学赢得东西便是不愧对于圣人之道,让不少自恃才高,不肯接受商户资助的学子们趋之若鹜。
余晚桃此举让不少商户嘀咕,家里有个秀才郎就是嘚瑟,而后纷纷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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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当日,余晚桃前来相送。
这已是她第三次送书生进考场,昔时少年已长成了如今这般身姿挺拔,容貌俊美的郎君,举手投足都引人注目。
余晚桃此刻似有千言万语想对书生说,可最终话到口中,都变成了一句:“三日后,我在此处接你回家。”
崔玉棠温柔的眸子微敛,轻嗯了一声,便从余小器手中接过要带进考场的篮子,摸摸他的脑袋,抬眸对余晚桃轻轻一笑,转身向考场里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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